刘盛兰慢性肾衰竭,很多陌生人来探望他。 本报记者 韩逸 摄 房间里有一扇很大的窗户,明亮而又和煦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屋子,91岁的刘盛兰微笑地注视着进进出出的每个人。
生性不愿麻烦人,刘盛兰几度拒绝住养老院,多次相劝,10月5日,他搬到了山东烟台福盛老年公寓。
18年来,刘盛兰不间断资助超过1000个孩子,这为他赢得了尊重,以至于在耄耋之年,仍有记挂他的志愿者、义工从全国各地赶来探望和帮助他,这个捐钱从不为自己考虑的倔老头也让村里人感叹有“傻福”。
受助者曾以为他是“阿姨”
刘盛兰从不避讳助学的初衷是为了在自己老了无力行动时,身边会有一个受助的学生。
年轻时在天津的贸易公司当学徒,后来在招远一家黄金机械公司当保管,刘盛兰在招远市蚕庄镇柳杭村一直是个能人。不过,他有过三段不顺利的婚姻。远房侄子刘建喜回忆,刘盛兰第一任妻子很漂亮,但结婚不到一年就分开了。第二任妻子精神不正常,两人过的时间也不长。转眼到了40多岁,经人撮合,刘盛兰又娶了一位,很快两人又过不下去了,离婚时妻子有了身孕,但孩子生下来不久就夭折了。
对婚姻彻底失望,也没有子嗣,刘盛兰开始为自己的后半生打算。一家公司老总曾准许他一辈子给公司看大门,而他还早早为自己置办了绫罗绸缎缝制的寿衣。
73岁那年,答应让他一辈子呆在门房的公司老总癌症去世,刘盛兰的余生又没了着落。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则救助报道,于是就想到了助学。“我资助学生多了,总有一两个愿意给我养老的。”
刘盛兰跟着了魔似的,只要知道有孩子上不起学,他就会把手头的钱寄过去。从73岁到83岁,他捐助的学生,从周边几个地市很快扩展到全国各地,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些钱是老人骑着那辆老掉牙的自行车在招远市区拾荒攒下的,甚至有人一度以为刘盛兰是位女性,称他“刘盛兰阿姨”、“刘妹子”。
积蓄都捐了,很多亲戚疏远他
少则两三百,多则好几千元,只要见到贫困的学生,刘盛兰都给予帮助。这种普遍撒网让许多受助者只记住了他的名字,却很少有人像他最初设想的一样,在他孤单时来探望。
“我做的终究是件好事,他们即使不回报我,也不会来害我吧。”刘盛兰说。
从报纸上读到鲁东大学大三学生冷旭波凑不齐学费面临辍学,刘盛兰就给他汇款。招远的栾相文被诊断出白血病,刘盛兰托人捎去5000元现金。
为了完成资助,刘盛兰每天清早起来弄点简单的饭菜,喝上一碗“能治眼睛”的白糖水,就骑着自行车走村串巷去了,直到捡回一大堆破烂。
随着善名远播,许多人写信向他求助。去年5月,山东城市建设职业学院贫困生杜峰写信,希望刘盛兰资助参加考试的培训费。收到1000元汇款后,杜峰寄来一张计算机等级考试合格证复印件,老人为此高兴了很久。
刘建喜说,刘盛兰把所有积蓄都捐了出去,自己过得连普通收破烂的都不如,村里人觉得他“神经病”,很多亲戚也疏远了他。
“他年轻时很干净的,家里也很整洁。现在老了,没有能力了,所以才这么脏乱。”刘建喜说,刘盛兰其实一直很讲究,即使拾荒也要穿好布料的衣服,出门的时候,总要戴一顶帽子,冬夏如此。
多年来,刘建喜照看老人起居,在他眼里,刘盛兰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就是有点倔,做的都是好事,他有他的道理。”
住院了还担心给孩子们的汇款没到位
行善积德,刘盛兰坚信把所有的钱捐出来,老了都不会生病。
他确实没生过大病,感冒也很少,甚至有一年被车撞了两次,连皮外伤都没有,只是有点痛。
刘盛兰不愿麻烦人,已是五保老人的他宁愿自食其力,仍拒绝住养老院。为此,他一年有3800元的补贴,蚕庄镇政府另外每月给他200元的生活费,外加一箱奶和10斤鸡蛋。
他把这些钱也拿出来资助学生,多年下来,家里收到了一大堆受助学生的感谢信,但因资助的零散性和通讯方式变更,很多学生已经和老人失去了联系。
不过,每到大小节日,很多人都会去探望他,全国各地给他的汇款也多了起来,他就忙着去邮局把汇款转捐出去,并不忘叮嘱蚕庄邮局的于师傅“让孩子写封信”,只有拿到孩子们的信他才能安心。
来自天南海北受资助孩子的几百封信是老人最大的支撑,91岁的他依然能清晰记得每个来信者的困难情况。
今年8月,刘盛兰因慢性肾衰竭住院,病床上脸色蜡黄的他最惦念的仍是孩子,他担心汇款中断和没到位会断了孩子们的希望。
得知“爷爷”住院,很多受资助的孩子回来看他。当年的受助大学生乔垒调了班从济南赶到老人病床前伺候多日,中秋节又来看望。
感念老人善举,很多陌生人也来问候他。西安的李美贤自认老人侄女,随信寄来一身衣服并说:“如果您那有电话,我可以陪您说说话。”
出院后,几经劝说,刘盛兰住进了烟台福盛老年公寓。再提助学,床上静养的刘盛兰说:“就像村里有个困难户,大家都不帮,以后你困难了怎么办?”他希望遇见困难学生时,大家都能伸把手,让孩子过了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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