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王立军事件答《中国新闻周刊》记者问

张庆雷

    我是《中国新闻周刊》的记者，就王立军事件请你回答几个问题，可以吗？
    答：说实话，接待你很勉强,尽管你从北京千里迢迢赶到沈阳见我，在我过去的文章里你能体会到我对媒体的态度。
    记者：可以解释一下吗？
    答：作为记者都知道“真实是新闻的灵魂”，也知道新闻的作用仅为监督与导向，我是个法律人，当然要坚持宪法赋予我言论自由的权利，一旦你坚持的新闻真实加之我的言论自由权与媒体必须服从的新闻导向发生冲突，你说应该怎么办？是让我的讲话在笼子里飞呢？还是为了“导向”将你的新闻真实打折扣？或者不顾事实为了服从“导向”的需要添枝加叶以至于胡说八道呢？
    记者：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我仅就王立军事件采访你，我的目的和你一样，就是还原一个真实的王立军。
    答：你们还原不了真实的王立军，不跟着造神就谢天谢地了。
    记者：那你看怎么能还原一个真实的王立军呢？
    答：你们采访的是一个法治事件，报道的是一个法治新闻，这样的新闻有它的特殊性，那就是你们记者不能仅仅凭据“领导介绍的”、“媒体上宣传的”、“上级领导传达的”、“老百姓述说的”等等所谓的客观事实就予以报道，而是要凭证据构成的法律事实进行报道，如此才能称得上是一篇“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的法治新闻，才能让人们满意，才经得起历史的检验，这一点你们能做到吗？
    记者：听到您的讲话受益匪浅，对我很有帮助。你看你能对王立军这个事对我说点儿什么吗？
    答：不能，到目前为止，你们还没有看懂我为什么要写王立军，为什么从2008年重庆开展唱红打黑运动开始，我就对重庆“张牙舞爪的造势”、“故弄玄虚的作秀”、不在法律约束下的打黑进行了公开的批判，到今天我也从来没有间断过。
    我的目的不是否定一个王立军，而是要否定王立军现象，终结在中国的造神运动，让文革式的悲剧不在中国重演。
    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是“蚂蚁撼树”、“螳螂挡车”，但是我不能停下来，我已经习惯了“五毛”的谩骂，“水军”的攻击，威胁利诱也不在乎了，正像张思之先生说的那样，“总之中国人还是要有人出来说话的”。
    还好，王立军自己跑到美国领事馆去了，要感谢王立军给重庆打黑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的同时，也给自己的过去画了一个终止符，他也不再闹腾了。
    记者：你是怎么看待王立军这个英雄的？
    答：他是不是英雄人们自有定评，历史自有公论，我看王立军他只是一个人，而且是个普通人，他只是做了一个人民警察应该做的事，有些地方还比较突出，甚至可以说得上很优秀，但是我们不能出于树立楷模的需要给他涂脂抹粉，掩饰错误，包容缺点，甚至纵容他的胡作非为进行轰轰烈烈的宣传，给一只乌鸦涂上一层又一层的黄油，非让人们说乌鸦是一只好吃、好看、又好闻的烧鸡，结果是坑了老百姓，害了王立军。
    记者：看来您是否定王立军这个英雄了。
   答:我不知道你们这些记者凭什么称他是个英雄，可能你们凭的是他获得的一面面奖旗，一枚枚奖章，一纸纸五光十色的证书，而不是凭据事实。
    记者：您能讲的更具体吗？
    答：你们应该看过我的文章，所有素材都是来自关官方文件或者源自人民法院的终审卷宗，比如中说：重庆市市长黄奇帆在北京大学讲话说“重庆过去十来年积淀了1000多个命案，通过打黑，破了780多个命案”；中新社重庆2010年1月14日报道说：“重庆警方侦办涉黑恶团伙375个，抓获5789人，破获刑事案件4944起，破获历年命案1109起，抓获杀人犯1209人。”；《重庆日报》在2010年3月1日又报道说：“去年6月以来，共抓涉黑涉恶人员3348人，立案查办涉黑团伙案件63个、涉恶团伙案件235个”。《重庆日报》在2010年04月23日报道说“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今日发布《重庆“涉黑”案件审判白皮书》，全市法院一审受理以“涉黑”罪名起诉案件41件687人”。对于这些驴唇不对马嘴的官方消息，媒体不也是“这个领导肯定”，那个“不容法定”忽悠百姓三年多吗，你说王立军在重庆干点啥事？你说他是不是个英雄？
    记者：你对王立军在辽宁打黑怎么看？

    答：你们可以算一笔账，王立军在辽宁打黑的主要成绩是“自己同他的战友将800多名犯罪分子押上了刑场”，你相信吗？

    铁岭市的总人口一共300万，王立军在铁岭任局长不到三年，就是从任刑警队长那天算起也不过四年时间，也就是说他每天都要杀人，不恐怖吗？王立军厉害吗？一个公安局长怎么能充当执行死刑的指挥员呢？根据《刑事诉讼法》的明文规定，只有　“指挥执行的审判人员，对罪犯应当验明正身，讯问有无遗言、信札，然后交付执行人员执行死刑。”，王立军怎么能越俎代庖呢？

   媒体至今还在报道王立军在文强被执行死刑前，他与文强交谈了50分钟，我真的不理解这个报道是真还是假，人民法院都是一些吃闲饭的吗？

   记者：让你这一说我们对王立军的报道都错了吗？

   答：我从来也没有对王立军全盘否定，我只是讨厌媒体胡编乱造。比如过去媒体对王立军在辽宁最有轰动效应两起案件的报道，一件事《三轮车夫状告公安局长的故事》，另一件是《司法局长王海洲诬陷公安局长王立军的台前幕后》。

    你去问一问这些记者，他们见到过人民法院的卷宗吗？认识涉案当事人张贵成和王海洲吗？详细的研究过案件的证据吗？

    新闻造假对法治该是多么大的破坏？对国家该是多么大的危害？对王立军本人也没有任何益处，你们没注意到王立军对英雄的看法吗？

    他在去年在北京参加人代会的时候他对媒体说“一个社会如果产生英雄是这个社会的悲哀，叫我打黑英雄是社会的悲哀”，看看王立军对“英雄”该是多么的讨厌。

    记者：关于王立军你不能对我说点什么吗？

    答：我说过了，不能，绝对不能，我自己会在网络上公开事实，我对公开的事实负责，我也不会停下来，过去的媒体已经“炒死”了一个王立军，我不想见到被媒体再“炒死”第二个王立军，我不希望你们媒体没有新闻制造新闻，再将旧闻炒成新闻，如此反复就叫折腾。

    记者：对不起，今天打扰了您，有可能还要麻烦您。

                                              2012年2月16日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