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看日本政府人员食用辐射菜？

李振国

媒体报道日本救灾使出了一套“组合拳”：其中包括一个引人注目的措施：“越来越多的日本政府机构和民间企业开始购买福岛第一核电站事故受影响地区出产的蔬菜，希望以此支援当地农户”。

政府部门吃“辐射菜”，官方说是为了“支援当地农户”，似乎这举动只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为福岛农户增收而推出的。是不是这样呢？不是。日本政要首倡此举之初衷，日本政府部门纷纷应和此建议，其实都不是出于经济损益的考量——福岛不出菜，菜农没菜买，这并非多大的经济困难，一点小钱而已，日本政府完全可以用其他补助办法解决福岛菜农的生计问题。

据中国惯例，此举堪称为货真价实的“政治举措”，客观上宣示政府的“执政理念”，从精神、心理和宣传方面对内对外有引导、安抚的作用。

很高调的行动，采取很低调的说法，掩饰或自行“抹杀”行动的政治内涵。不说“和灾区人民心连心”，不说“同甘共苦”和“人民政府爱人民”，只是政府公务人员率先吃污染区蔬菜。一个“我来吃”，胜过千言万语，不必再说什么，也不操心国民理解不理解其中的政治与精神含义。

和政府的“自责”或“内疚”有关吗？没有根据说吃辐射菜本是由此类心理所驱动。如果支持自责说和内疚说，这种政府的精神境界岂不高过了头？

这是一种文化，既是求实的政治文化，也是国民性格的反映。应该说，回避高调言辞和政治概念，并非仅是日本官方机构的习惯。在研究企业文化过程中我曾注意到，中国大陆企业动辄就搬出“民族”、“国家”、“全球”、“天下”等宏大字眼，而许多举世闻名的日本跨国集团，展示自身“愿景”或存在价值时，净是些“小话”，比如“造福社区”之类，见不到“大气”的文字描述。我想，不在意说好听的话而在意扎扎实实做事，这是值得我们借鉴之处。

日本国内外对福岛辐射污染的严重程度普遍担忧，日本官方为打消或减轻这种忧虑的办法，即“率先垂范”。公务人员来当“小白鼠”，以自身的生命和健康状况来证明：福岛核泄漏的危害，并非如许多人想象的、某些媒体宣传的那么严重。

别处无辐射污染的蔬菜食之无虞，而福岛蔬菜对人身的影响存在不确定因素，至少人们存在心理阴影。没有任何人要求日本政府和官员非吃“辐射菜”不可，吃这种菜也不属于他们的职责或义务。国民不会提出这种要求，他们自发、自找的，所以说，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负责任的精神。

不过，承认它负责任，认可吃菜此举成为良性的“政治举措”，却不是根据什么精神或理念。给以评价的前提，应依据纯科学研究，而这全然与政治思想和高尚精神无关。

日本政府就此不做 “政治正确”文章是对的，因为这么有意义的举动实际上却不可以讲政治。如果福岛灾区出产的蔬菜吃了就害人，日本政府让公务人员吃这种菜是没人性的。既然不能吃，谁也不许吃，把菜处理掉才是唯一正确的做法。日本政府并不是领着公务员去找死，吃这种菜之前的基础研究是“能吃”才行。而带头吃不能吃的东西，即便你“勇于牺牲”吃死了也是对人民犯罪。舍己还害人，算什么“精神”？傻帽害人精神罢了。

日本政府需要讨好本国人民，在科学研究支持“福岛菜可吃”结论的前提下，政府部门带头吃福岛菜就能讨到好；但要是一群人吃出毛病来又成政府丑闻，政府就可能被人民所“颠覆”——是故，政府需要不讲政治，而需要讲科学、讲人道。这回日本政府部门吃福岛菜，要是科学研究失误的话，从人道上、政治上就全载了。

即便是一国政府，也不可以总是讲政治；不以人道与科学为基，其实没什么政治可讲。

刘霞

我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