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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31 17:4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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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恶毒地紧紧地钉在我们的头上,火辣辣地烘烤着本已十分焦躁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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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2 x3 y3 y0 t+ t3 r 原本经过一番激烈地战斗,已把林校长和刘老师夺了回来的胜利成果,就这么几分钟,他俩又主动地自觉自愿回到人家的批判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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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亏一篑,失败,丢脸,丧气,窝火,一股脑儿冲撞着焦头烂额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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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礼堂里群情激愤,刚刚稍显平静的气氛又爆发出浓烈地火药味。' p3 o" c3 K" I/ e
3 O1 o+ Z- e7 H3 O: B3 o) m7 f 从口号和对阵地吼叫声中好像已把批判校党委的战场主题,改为了批斗吴老师的大会。莫非是吴老师又回来了?果真如此这可是乱上加乱了,那可真是按下葫芦起来瓢,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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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礼堂中央一片糟乱,人们像一群乱哄哄的狂蜂。工蜂在外围举着胳膊吼叫着,想涌进核心争睹蜂王的尊容,他们手挽手义愤填膺地吼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公蜂们紧紧地把蜂王团团地保护在自己的圈内,任由工蜂们群激昂愤怒地左右前后地挤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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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1 x* s6 I9 a B) \ 我和张卫东挤到主席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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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U3 E! `* H. [# }' U 怕来的真到了。唉,吴老师果真又回到了这激烈的斗争漩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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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惫不堪面容憔悴的吴老师正像一只无力挣扎的蜂王,目光呆滞地缩在团团围遮他的铁牛们的中心,被四周愤怒的小将们前后左右地挤拥着,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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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在颤抖,强打着模糊的眼帘,一种焦头烂额的感觉袭击着我已滞呆麻木的神经中枢。我被打败了,被吴老师打败了,被林校长和刘老师打败了,实实在在得被席广庆打败了,一败涂地。凄凉、沉痛一股脑地向我袭来,一身身砙凉的冷汗袭击着我的每一根颤抖地毛发,不由自主地垂下原本从未低下过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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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_, A( ?; j8 t 张卫东捅了我一把,“怎么耷拉脑袋了!大家都在看着你啊,孬种了!” ! b3 @6 ~; [) [
0 q% B, j2 R0 r 我被他捅地全身一抖,突然像一盒清凉油按在了太阳穴上,脑子感到稍微清醒了一点,但全身仍感到软绵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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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摆动着双手强打着精神喊着:“大家静一下!”台下还是一片混乱。 1 F) z% @" Y# k3 y( z
% c+ C/ N9 [+ t- z0 v( M 张卫东把话筒递到我手上,我又大声喊了一句:“大家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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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_6 [4 A) J4 N “大刀”的歌声仍没停止,夹杂着几百人“打倒吴XX”的声浪,压盖着两只二十五瓦高音大喇叭的喧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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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p' E/ l! }3 J2 c! f5 e 席广庆一脸讥笑地站在我的一旁,一手高高地伸着,示意把话筒交给他。他诡秘的面孔告诉我,今儿个非他可掌控一切,我只有缴“枪”的份了。另一只手又伸到我胸前,拿出一幅握手言和的姿态,嘿嘿地说:“怎么样,还是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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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迟钝地看着他,一时没有了对策,内心充满着失败者的泪殇。 # B4 `- A* A7 d' C8 U8 I
1 x/ | _$ `4 a% D 他要话筒的手又理直气壮地向前伸了伸,“林、刘已同意我们对他俩的批判,吴XX也惧怕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巨浪,乖乖地投降了!”他嘿嘿一笑,话题一转,“我们谈个小条件,吴XX仍交由你们看管。但也和林、刘一样,我们批斗他时也必须随叫随到,咋样?”他把要和我握手的那只手在胸前又伸了伸,催促着我,以握手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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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M4 u$ ]( g V8 f2 c+ |; s 张卫东瘦弱的身躯一跃,挡在我已憨呆的身前,指着席广庆喊道:“告诉你,不要高兴地太早。心狠手辣,阴险狡诈的人迟早迟晚是要得到历史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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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6 l" k1 g9 C; F 但我此时心如刀割,哎,栽就栽了吧,我们目前处在这极其不利的情景下,就这样僵持下去,想马上翻盘的可能性已极小极小,万不可因小失大,该暂时罢手就罢手吧。 # ]4 e8 \, V, b$ e$ J2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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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懒懒地说:“话筒可以给你,但今天我们就到此为止,为了每个人的安全,我们各把各的人都撤回去。有么事,我们私下再谈,不要再把事态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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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意忘形地嬉笑着,我无可奈何地把话筒递了过去。 r1 Z& Z# c7 w+ H1 P
# m$ e9 O0 @# R6 F 席广庆哈哈一笑接过话筒,那只伸出本想和我握手而没有得到回应的手尴尬地甩了下去。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傲慢地向前跨了一步,洋洋得意的“喂喂”地吹了两下话筒,又笑嘻嘻地敲了敲原本“吱吱”作响的麦克风。 % }3 Y* c2 K0 |' R; R. Z: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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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静一下!静一下!”他一手拿着话筒,另一只手领袖般的高高挥舞着,摇摆着,一幅小人得志的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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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吼叫停止了,胳膊落下了,但也换来一片铁牛们的嘘声。 " y7 Y% m4 T0 o H, t
5 H# |' n2 N) Q& { “喂,喂”他亮了亮嗓子,高举着摆动的手大声喊道:“革命的红卫兵小将们,亲爱的革命战友们,现在我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而后他把高举的手卡在腰上, 默默地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骄傲地扫视着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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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3 L" H' _) w 台下终于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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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着他肉麻地喊叫,看着他那低劣地表演,气地把拳头握地嘎巴嘎巴响。猛然间,他的嚣张好像突然让我喝了一口清醒剂,脑子反而开始急速转动了起来。 2 }8 d. q+ t4 e$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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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喊叫,“林XX和刘XX已答应我们,今后凡是对他们的批判会,他们保证随叫随到。大家也看到了,吴XX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狂风暴雨冲击下和强大的无产阶级专政的威慑下,害怕了,颤抖了,乖乖地夹着尾巴回来自首了!” 8 E1 z7 g& x1 i2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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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一片“毛主席万岁!”的大喊,但也伴随着极不和谐的乱哄哄地指责和谩骂声。 - R* i: U4 k; y. e$ l
% a5 n O0 ?5 f9 U0 W% A6 E 他那卡腰的手又举起来摆动着,“更应该让大家高兴的是,迪启和孙卫东同学已向我保证,今后我们批判林、刘,他们绝不干扰!”说着他友善的一脸奸笑地回过头伸出手,想拍一下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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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_) x; `& h& _ 这一下,我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握的嘎巴嘎巴直响的拳头下意识的狠狠地照他伸过来的手上猛击了一掌。他疼的“嗷”地一声,呲牙咧嘴地抖蹜着发青的不老实的那只手,我趁机反手夺过了他手中的话筒。5 O% r3 u, o. z9 B1 o
笑声、惊叹声,还有“操,这小子又想动武”地谩骂声。 * G5 L w6 }- k! a$ h! U3 b
Y: g7 r; X, L- s$ o) a5 G1 R 我一脸铁青的高喊:“同学们,红卫兵战友们。大家都拍拍自己的胸口,扪心自问一下你自己的良心。我们自打进入这所学校以来,在场的每一位同学,哪个没有得到过林校长的恩赐和关爱?他拖着打鬼子落下的伤残身驱,不管刮风下雨酷夏严寒,辛勤地工作着。学校的每一天,校园的每一寸土地,何时何处没有留下他那艰辛地步履?我们身上现有的每一份学识和才干何尝没有留下他辛勤地汗水?”* \! R! |/ n* R
# U0 i# q0 Q) E0 i 喊好声伴杂着“毛主席万岁”的口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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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在这场史无前列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有人怀疑他包庇吴老师。这里咱先暂且不理论吴老师问题的定性。假如,请注意,我说的是假如。假如吴老师真是个反革命分子,但是有了病,身体极其虚弱,林校长让他暂时休息一下,这又有何等之大过?又能承受何等之大罪?” 8 d0 U( C" ~7 }0 F, @, Z9 N, E3 [$ z
8 j, [7 {5 u7 X9 F* i 台下没一人有任何反应,大家都静静地听。我怒视了席广庆一眼,他胆怯地躲闪着我的凶光。 ) b* @* j& {! ^9 K' ~
) i* p$ U3 Q! t+ y( q" H7 J “明人不说暗话,我可以坦率地告诉大家。是我,是我葛迪启!是我这个人人都叫俺‘三孬’的人,一手策划和组织了把吴老师送走的行动,此事与林校长和刘老师他们没有半点关系。”我看到吴老师在人群中央摘下眼镜,用手抹着苍白的面额。 2 n" W6 V7 K! d2 R;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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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我要感谢一位响当当地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勇猛斗士,这就是我们这位尊敬的席广庆同学。”这次该我拍拍他的肩膀了,我拍着他的肩,歪头讥笑着看着他,他躲也没敢躲而是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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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一片嘻笑声。 : [' M2 w, c8 W9 K#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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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大家认为此事就是包庇反革命分子的话,这位‘英雄’可真为此在省城和我动手打了一架。” ) e- A: _2 [1 Y
& d& {" c. ^; I% @& o 有人高叫“谁打过谁啦?” l1 Z* v9 q2 V+ F0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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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人的附和声“这么大的事,席长官也不讲讲!”“哈,好小子打到省城去了!”“再表演表演,咋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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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学他摆着手,大家笑声中停止了嚷嚷。 2 U) `" q; b1 a% L2 L+ M/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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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主席,我挺佩服你的,这才是两天的事,好像你已全忘了。”我又拍了拍他的肩,他傲然挺首回敬了我一眼,也算给了我一个正面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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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J& R- m" C- e8 v “同学们,就我这么一个包庇、掩护、护送反革命分子的家伙,这么一个和阶级敌人同流合污十恶不赦的坏蛋,他今天竟能一字不提坦然处之,能为我这胆大包天的反动行为一言不发,这不能不让我道一声谢谢。”我嬉皮笑脸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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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F( Q" e# S* P3 Q [* w “这本应是兴师问罪于我的事,可席大主席大动干戈地把矛头指向了林校长和刘老师,岂不有点于理不公,混淆视听?” ( O0 l& G* Z0 _" w0 p% G
, y$ o9 K5 G2 z. H “就是,就是,有种你就和三孬再打一架,也让我们开开眼!” ' s9 n7 i/ B' }& ?. {/ k+ m4 X
& ]- U9 J$ r$ V3 { “操,不敢打就是孬种!”铁牛们一片起哄。 ( _0 j. f! h$ c: e
* W& v$ |2 {- [ 我又学着他摆手地姿态,让大家静下来。继续蛮不讲理地说道:“好,论打架你席大主席确实不是个,轮在大众面前讲道理,恐怕你也不是对手。可论搞鬼心眼,论心狠手辣,刁钻恶毒,我三孬可要甘拜下风了。” 2 F3 G0 U" v" l! T1 Z$ ~4 D
* l2 T' N4 i! G+ L" e- x 他也被激怒了,举手想夺我手里的话筒。 3 n/ l$ }4 ^0 n) o! K! w) h&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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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闪,话筒当然还在我手中,拿了个武术亮相冷笑道:“可笑,就你这身手,也敢在我面前撕巴,拉倒吧!刚才我把话筒交给你是看得起你,还认为你能说句人话。可你一番‘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啊,什么‘迪启和孙卫东同学已向我保证’啊,说了这么多鬼话骗人的话。因此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打从今天这个时候开始”我笑着四下看了一周台下的所有人,嘿嘿一笑说:“我校这个话筒从今儿就跟你无缘了!打今儿起,如果我再看到你拿这个话筒,小子,嘿嘿,一切后果我不说你也清楚!”我举起拳头挥了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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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W4 l; n R8 L 台下叫好声,鼓掌声,大笑,尖叫,好一个热闹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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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d `) ?3 `3 |, V 我摆着手好不容易才让大家又静了下来,“有人肯定会问,你迪启怎么敢胆大包天地去干包庇反革命分子吴XX这等傻事?这里我也告诉大家:一是由于我的过失,让他失去了可以说是无价之宝的小提琴。后来我明白了,小提琴何罪之有?小提琴不是资产阶级独有之物儿。我们敬爱的周总理亲自指挥编排的革命史诗舞剧里,不是全篇贯串着小提琴的优美音符吗?所以我有忏悔之心;二是,我们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揭发批判,没有揭出一点吴老师真实性的反革命罪行,大家只是在他家庭出身问题上大做文章。党的政策说得好,出身是不能选择的,道路是自己走的。反思过去,吴老师对教学兢兢业业,对我们学生充满了无产阶级感情,他何罪之有?谁能为他定性为反革命?为此我有怜悯之心;再是,对一个平日可敬可爱的老师斗地精神崩溃去跳河自杀,大凡一个有半点良心之人,都应有自责和后悔,因此我有悔罪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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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j( z- i9 N6 l7 S 大家在静静地听,全场没有一人发出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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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Y1 K* a2 `2 c! f3 g: K 我嗓音哽塞地停了下来,心酸地低下了头,眼帘一片湿润。 $ F0 w: W5 v( R! T" r8 b8 ^5 i
/ R! h$ M* z) I2 n1 { 突然,一阵激烈狂热地掌声把我的头抬了起来。 , ^. b: w% H; `6 [6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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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含着泪水在人群中寻找着吴老师的身影,我看到瘦小的吴老师躲在铁牛身后,拿下眼镜两手捂着脸低着头在颤抖,是哭涕还是愤恨,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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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Q! i+ h3 p& u! l+ Q 我也看到了林校长站在最后面,一脸的苦笑,还有刘老师那无奈的点头和摇头。 + i7 c0 a9 c0 V7 y4 M'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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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调整了一下情绪,“好啦,话已说到这里,我不得不说一下,也可以说是我个人的一个声明。打从今儿起,不管是谁想斗林校长、刘老师和吴老师,只要我不批准,你私自把他们揪去,我就跟他没完,不信咱就走着瞧!”我又狠狠地挥着拳头,“我就不信啦,你们敢对我怎么地?!”我一幅蛮不讲理地狠狠地咬牙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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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手还真管用,席广庆们没一个敢出声地,大眼瞪小眼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铁牛们可发了疯的高声叫嚷着,鼓掌着,大笑着。5 W, I" R+ o7 g! s3 r
* j/ K7 m" _4 c3 l# d 林校长在隐蔽地笑,刘老师竟然敢举手鼓起了掌,吴老师在抹着满脸的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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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片大片的云团在空中飞舞着,月牙儿急促地躲闪着他们的围堵。大部分平日争相伴随月儿的群星已躲地无影无踪,就是留下地也失去了闪闪银辉的迷彩,羞答答地在云间和月儿时隐时现地眨着一副哭丧的眼,述说着内心的委屈和无奈。柳树儿懒散地摇摆着沉重的长发宣泄着内心的苦闷与凄凉。几日前还无休止地赖在树枝上吱吱乱叫的知了也关闭了不知疲倦的喉咙,不知藏到哪儿去了。, M. Q% `# ^# L4 A3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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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铁牛、红脸、孙玉香和卜同学,在校院后边小湖畔的柳树下已足足默默地呆了一个多小时。我一言不发,什么也不说,也没心思去说,只是呆呆地瞅着时明时暗的湖波闪耀。红脸和孙玉香相互依偎着不时小声嘁嚓两句,而后又陷入了你搭我肩,我搂你膀的寂寞。卜同学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大家,想问想说点什么,但看我三人没人瞅他,又闭上了那想开口说话的口,木呆呆地看着远方。只有不老实的铁牛稳不下来,一会儿走得远远地,来回渡着步,抬脚狠踢着挡路的砖头。一会儿又回到小湖边猛然揪下根垂柳枝条,狠狠地抽打着柳树斜立在湖畔的树干。似乎在发泄着,“你明明粗壮坚韧挺拔的躯体为何长出这绵绵无骨无血无肉的手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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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下午红脸去邀刘老师时,他答应地好好的,一定来,一定准时来,可时间已过了一个多小时,仍看不见他的踪影。原本由我发起的下步行动计划讨论会,也不知是由于他的缺席成了默默无语的赏月会。还是因为月儿的残缺,或是因为云团地奔烁,我心中不免由阵阵烦躁渐渐演变成苦闷与惆怅,犹如一只无线的风筝任凭初秋的凉风推搡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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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了,我们说说吧”我有气无力地站起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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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么好说地连刘老师都害怕了”铁牛硬硬地回敬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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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来我们就不干啦,刘老师害怕?鬼才相信呢!”孙玉香忿忿得撂了一句。 ; a% E9 N+ s/ Z% ^6 O'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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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烦躁地坐了下来,本让我坐热的砖块现在感到丝丝凉意穿透我的全身,无言以对地看着他们地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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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 w9 m A “我,我看,我看……”卜同学也没“看”出个下文,又闭了嘴。 & d, o! _. Z3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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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也是的,刘老师没按时来并不能就说是他怕了,背不住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急着处理,这有么大不了地?一个个心烦意乱地,真不像个大老爷们。”红脸一副大人腔地说道。 p& N+ B9 V6 F$ Z
9 D, H6 Z' r% l5 y" ^% K9 @ “那好,俺不是大老爷们,你是女中豪杰,你说我们下步咋办?”铁牛挥着膀子咬着牙狠狠地反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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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s' v) v% w- @9 ~, i “抬杠还是吵嘴?他不来,我们就此罢手啦?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我们有几个事是在刘老师的指挥下干地,我们不是也干得很漂亮吗?刘老师既然下午已答应我他肯定来,我就相信他肯定能会来。但他如有要事不来,我们就不商量事了?就此停手,就不干下去了?”红脸平淡小声地一连的反问,铁牛也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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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今天怎么了?本来上午抢夺林校长和刘老师地战斗,无意中在张卫东“驱虎豹战斗兵团”协助之下打了一个漂亮仗。并把吴老师横插一杠子的被动,转变成全校对他的同情和对我们所作所为的体谅与赞许。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和一次伟大地转变。但是,运动的走向,全国一盘棋的大局和报刊杂志的鼓噪,我深深地感到从中找不到半点给予我们支持与帮助的理论根据。不安和烦躁像一浪高过一浪地大潮在撞击着我的心,撕扯着我已疲倦不堪的脑海,我本能地挣扎着,反抗着。但弱小的一个毛孩子的心灵和不堪重负的身躯,时时感到已达临近崩溃和倒塌的极限,苦闷烦恼、焦躁犹豫反反复复地搅动地我坐立不安心烦意乱。我隐隐地问着自己这就是逆潮流而动吗?我是不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叛逆呢?心中感到一片灰暗与痛苦,找不出点滴答案。我怕,我怕真成了历史的罪人和被这疾驶的革命运动列车抛下去碾地粉身碎骨。我急需要一盏灯,一盏指路的明灯,急想找一位仙人,让仙人给我领航掌舵。 Y4 w, a$ \5 r, H5 B
% ~% B }& X4 y) i% } 我盼着,盼着刘老师就是一盏明灯,盼着刘老师就是一位仙人,盼着刘老师能来为我指点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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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片大片的云团已越来越厚重,仍在空中飞舞集结着,月牙儿也不知躲闪到哪儿去了,群星们已躲地无影无踪,风声已调动柳枝起舞,湖水哗哗地吐说着凄凉。! _7 a! |2 n3 R' @
7 w) r5 M4 B6 u9 }- ` 几个月来汗流不止的皮肤被初起的秋风刮地冷飕飕地。唉,初秋夜晚的第一场凉风就这样让我们伴随着无奈与无助,在小湖旁垂柳下遭受着它的苦涩。是狭义还是惆怅,心里乱地什么也搞不清。 3 J6 ~9 A/ ]# e3 J* H0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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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几句不是争吵地争吵后,又和我一样陷入了默不作声的寂寞,任凭那凉风吹凉那本来滚滚发烫的心。 ' H$ D `. H/ a2 @9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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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刘老师能来,大家也相信他一定能来,我们又恢复了无言地等待,等着那近乎于指路明灯的到来。
F# U* \" ~5 L/ ~4 k2 G2 l 鲁西大平原的初秋,中午仍如酷夏那般炎热,可早晚间就霜露凸现,一旦再赶上个小北风加阴雨天,如不及时添加衣服汗毛孔急剧收缩就会使人倍感寒冷难耐了。今晚虽然没下雨,可一股股的北风吹在一腔热血的小将们身上,倍感凉意逼人。 : h; h* C' {4 b
$ B# S; \. M" {# Q+ U. g 我几次用双手上下搓促着只穿了一件背心裸露双肩的胳臂,不由自主地站起来伸伸双臂蹬蹬腿,以消心中的不快和驱赶初来乍到地寒意。 , }. R8 F) ]) ?0 f& h
# h6 j% Y# F4 X7 `5 v. R+ ^ 我们就这样苦苦等了近两个小时,可始终没见刘老师的身影。 - T! c6 q- R0 c' ?8 E9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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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不等了”我拿起坐在屁股下的大半块砖头狠狠地抛在小湖里。“嗵”的一声,惊地树上的鸟儿“噗噗啪啪”一阵乱飞。 ) {8 P7 J$ l9 Q$ ?8 n.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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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价,咱已等这么大会儿了,再等等吧。我琢磨刘老师一定能来!”孙玉香轻轻地牵了下我的手柔柔地说。 " c( Z1 b. b7 I) B0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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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是最能沉得住气地,今天怎么了?”红脸帮着腔,不解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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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牛听他们这么一说,也停下了他那想走地架势,“等么等?他不来我们就不干了?我们就不能自己拿出个下步战斗方案!真是地,么时候成了跟屁虫了。我看三孬今天有点不对劲,大将风度一点也没了,怪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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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卜同学迎合着。 8 G2 h3 }! B7 e! m- r- @- H
% M* G% c1 b% h ]- [' s 我的心一阵酸溜溜地,无名地委屈袭上脑门,泪在心中流下。我强咽了一口泪水,囔囔地说:“那你们说怎么办?” " {" A/ K" ^& ` c&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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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说我们问你怎么办!”铁牛愤愤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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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唉——”了一声,又停下来,双目无神地看着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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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G+ a1 A5 @" {! D/ ^ “都坐下,我们先讨论着,说不好刘老师还没来我们就已拿出好办方了”,红脸拉拉这个拽拽那个,把大家按在了柳树下。 [ P6 o0 f. G' P2 R)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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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奈地坐在地上,心力交瘁地说了一句:“你们说咋办就咋办。”心中一片空白与无奈。 ! `1 e3 g2 ?9 Y- E
, [& N* R) A. n6 ~ “你不说,那我就先说”孙玉香耐不住寂寞先说了起来,“我看人家张卫东他们就比我们强。就这么短短地不到一天的时间,人家就能另起锅灶,并哗哗啦啦地把大旗打了出来。别说人家的勇气了,这组织人、起名号、筹办旗子袖章等等也不是一句话就能完成地。没它个两三天我们就做不到,人家不到一天就干起来了。这就不能不叫人钦佩,这不能不是我们好好学习之处。” ) `) l1 u! x3 P1 w* T# ^; C+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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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题目一出,立即引起了大家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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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省城的那天晚上你就说,‘回来就另起锅灶’,可回来后不知你都想了些什么,再无后文了”铁牛插嘴看着我责怪道。 7 D' j+ W( g' M" I7 j/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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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地,就这样下去,人心非散了不可”红脸低着头囔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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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看是你不知种了哪门子斜劲儿,胆怯了,恋战了!”卜同学拿下眼镜,用衣服擦着镜片,闪烁着一幅从未有过地刚毅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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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他要恋战还就好了呢,他是怯战了。你会不会说话?正好说反了。”孙玉香讥笑着反驳他。 ( l' I& H3 j'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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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同学也哈哈一笑,“俺就想说,我看三孬也不知咋得,上午打完哪一仗,他就像丢了魂儿似地,低头搭拉角地,活像一根脱了水的大葱”,他绵绵的说着。 , s: {* [& `8 W2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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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是怎么了?我看你就是有点革命意志衰退。整整一个下午,就安排了个王西静去找了趟刘老师”孙玉香拉了一下红脸,把手搭在她的肩上继续说:“再就么也不干了,闷着头看那《青春之歌》,你就不怕人家抓住你的小辨?还拿着那大毒草当宝贝,你看过多少遍了。我看纯是拿着看书当幌子,躲避斗争的锋芒。唉,也不知你到底想了些什么。我看你就是有点害怕了,对,就是怕了,想当孬种!”她气愤愤地说道。 9 [% B$ V9 \/ g; z; m/ b; W. _
o- @8 y* Y5 a( J 铁牛把话抢了过去,“我看也是这么回事,一下午一晚上,他说了几句话?这可不是三孬的往日风范。开始我是觉得他这几天来累了,也就没往心里去,您这一说,我才恍然大悟,这小子他是在发邪劲儿”,他弯腰仰面看着我,一副看不清我真面目地神态,“他妈的,你三孬也有怕的时候!你他妈的帅气跑哪去了?我他妈的也胡涂了,你小子到底在想么?” - a: i( e; t! |, S
; g7 q" @1 j# C1 ^# U9 J 就这样原本的讨论会,变成了一场群情激昂积极发言批斗我的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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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么?你也说说”红脸推了我一把,“有么可怕的?他席广庆对啦?还是林校长、刘老师反动?你不是认准吴老师不是反革命吗?都不是!那你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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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牛站了起来,“还真没想到你小子也有怕的时候,孬种。你成了彻头彻尾的大孬种!”他狠狠地挥了下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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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激怒了,好像胸中一股热泉向脑袋猛冲,只冲的两耳嗡嗡砟响。我咬了下牙猛地站了起来,“好,好!你们说咋办?大家说吧,说了,我就领着干!斗起我来啦,来劲啦是不是!”我卡起腰,“行,他妈的,掉了头不就一个碗大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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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2 r/ w d/ e “这他妈的才像三孬的样子!”铁牛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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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笑了,大家开心的苦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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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T0 @: e [1 ` 于是,一个新的足足影响了我一生不可从记忆中抹去的所谓红卫兵革命组织,就在这年初秋第一次寒风吹来之夜,伴着摇摆的柳枝,在藏到乌云后面月亮的见证下,悄然诞生了。
; S: p" X* ]3 @3 Y- V) b 小会议室一派热气腾腾地喜庆气氛,七八人忙活着在刚刚拿回的新袖章上盖着序号编码,两三人在调整着刚刚“搬来”占为“己有”的全校唯一的一台扩音器,五六人在整理登记着学校里的喜庆锣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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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 M, i5 u& L; V" F “红色风暴战斗兵团”的大旗斜插在小会议室的正前方,旁边立着红底黄字足有四米多高半米宽字迹未干的“红色风暴战斗兵团”大木牌子。 + X. g! a. z3 G5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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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几人在大旗下紧锣密鼓地商讨着下午兵团成立誓师大会的各项准备工作,张卫东也列席了我们的会议。 1 m' E4 l* J* O* \; R$ E1 t
& Q; R) v' X- M! i3 U+ `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会议室可不行,看看,东西一放来回走人都没地儿了,我们开会根本放不下几个人。我看还得抢个地儿,放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 }5 T: O( K* y7 {9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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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的总指挥也应有个办公的场儿,也不能老呆在这乱哄哄的会议室吧,研究个秘密事儿在这里哪行!” . ~" E; N* P) n6 d$ n" d
0 v/ w; V( E. V9 l “对,对,把展览室抢过来当会议室,这儿当仓库和总指挥的办公室。” 4 A: k; U8 M+ t3 P4 ^ U$ k' q! ~
. \$ Q# e0 r2 a: g' r' ? “你这说得我就不同意了,咱大总指挥就和这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到一块,丢人吧你啊。我看这儿是兵团总部,展览室是会议室,再找间小的做总指挥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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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h9 x4 U- C/ D “依我看就把廖校长撵走,他那屋是里外间,做总指挥办公室就挺好。” ! u! U0 @: r6 Q6 f2 q8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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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张卫东正在商讨着他们驱虎豹战斗兵团下午在我们成立誓师大会时理当如何祝贺一事。被这为我选办公室的一番言语冲断了,我不得不插嘴说有个办公室也好,但并不见得非要廖校长的那个屋啊,撵走他?我脑子里上下翻滚,突然脑海里出现了他在省城汽车站和我们相遇的一幕。回过头面对张卫东,你说这廖校长在席广庆后面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我没等他回答又继续说,我看他扮演了一个极不光彩的黑军师角儿,这一点理应提起我们的极大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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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y" }- D3 [ 我看不光是幕后军师了,他马上就快跳到前台急不可耐地当他们的政委了。张卫东眼镜后面的那双小眼睁得大大地,极其可怕的闪着怒气。我看我们抢他的办公室不能不说是一个镇镇他地好措施。这时如再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下步他肯定不知要做出什么新花样来,这可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他愤愤地拍了一下桌子。 , K5 m- N- I-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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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七言八语地说笑,被他拍桌子声震停了,都抬眼看着他。 " \' _6 Y6 [( G! C% U
“好!”我兴奋起来,那咱搞就搞他个大地,抢他的办公室这还是便宜他了,下午就拿他为我的兵团祭旗。他们不是学大城市斗学校领导吗,我也学。今天我们也开开斋,斗就斗,下午就斗他,斗地叫他满地找牙!我像喝了吗啡似地站了起来,我就掐掐他席广庆的七寸,搞掉他的黑军师!说完我也用拳狠狠地擂了一下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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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1 F( U9 H* Y8 c3 Q4 } 整理东西的,袖章编码的,全屋的人被我砸桌子地声音震得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瞪大眼齐刷刷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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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卫东兴奋得大叫一声“好”,带头鼓起了掌,几个人应和着。没听清什么事的急急询问我说了些什么,得知内容后也一起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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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8 W& {+ L6 G" n' N0 d 张卫东兴奋地说,先把他和席广庆同步去省城的行踪揭露出来。我就不信,就挖不出他跳动学生斗学生的内幕,把他的阴谋诡计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斩断它的黑手!# X; x: i) [. T7 U. {4 I5 {6 [
' U% {2 e/ B& w0 i0 ]6 Z7 X3 E1 N 铁牛喊道:“是不是现在先把他揪过来?” 5 m. s; i I- W! i( ?
5 m: Z8 C- c$ q1 X3 L2 x7 q “不”我摆着手,不要先惊动他,下午给他个措手不及,接着赶出他的办公室。 % v+ `& H" [. u- v) ^: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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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几个现在就去在外面远远地盯住他,要隐蔽,不要打草惊蛇。”铁牛和红脸几人呼呼啦啦地就要走。我突然又喊住他,铁牛你就别去了,让西静他们几人就行了。你去把学校的油印机搬到我们这里,以后这东西也是我们的,不让他们用。2 ~$ d, X% @5 x! b. F6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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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这差事我爱干!”铁牛高兴得喊了几个人急冲冲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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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静,一旦廖校长有什么反常,赶快回来报告!要悄悄地,别让别人发现。”' l: v6 @3 |, _2 Z+ E' V
( N" r+ f) M) R: | 红脸说了一句我明白,也带着几个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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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卫东趴到我面前小声说,是不是先把满复君叫来,让他先谈谈廖xx在省城的所作所为,为我们下午的批斗掌握第一手资料。! Y6 X" G' e% a6 J2 k' b9 |
- d) {7 t( A% z Y" f1 T 对对,你赶快去叫他,我正好给他道个歉,在省城是我把他伤了个满脸花,我推着他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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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E5 x2 t8 ~$ K 张卫东站起来,人家本就没把帐记在你的头上。说完哈哈笑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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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L) E, d* u9 C, V$ W 孙玉香走过来坐到我身边,小声说,三孬,你这事是不是搞得有点大? 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刘老师私下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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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个屁,看他吓得,昨晚你还没等够!到今儿还没见他个人影。等他拿出个意见,黄花菜都凉了,我们先干了再说。席广庆能斗林校长,我们就能斗他廖黑手!”我一幅狰狞的面孔。* A# Y8 M2 p) P$ i2 a, [2 T1 Z5 L9 W
) O5 N! n' ]1 m$ K& m2 D 我不是不同意你斗,她把一只手放到我的胳膊上,一股暖流麻酥酥传到我的心房,我机警地把屁股往一边躲了躲,她嫣然一笑,这么大的事要考虑周到点,不可大意,拉开的弓可就放不回来了,今儿个可只是个开头哦。 & v3 m6 L- ]7 H2 \- b8 {
8 X- ?' u1 a9 X6 d 我腼腆地看了她一眼,好,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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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c7 C+ u3 t' C 一个同学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他们正用油印机印着东西,铁牛问怎么办!” 9 N7 d6 i/ g2 [$ }/ s- w# `0 @
) ^* p9 R' L! l6 i. [ 我一个高蹦了起来,操,他铁牛也他妈的成了草包了,这事也让人来问我。一个字‘抢’,抢过来不就得了。6 W+ U9 J; ]- h0 r7 C4 u
8 F# P! n5 ]& k/ C) M( m5 n6 N, { 那同学听明白回头又跑了出去。 ( Y$ N5 I5 Q6 ~- I! d9 |4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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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这事我得去看看,我骋地一下站了起来,抬腿就向外走。 ! `1 [0 d6 v+ T6 J
' k# y: c- r5 h* ?' K4 g( g/ D 这时,席广庆大摇大摆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四个大个子男同学,一幅盛气凌人地架势。$ {9 K1 @- o0 c5 c- W+ t" z6 c: C
“哈哈,欢迎席领导大驾光临寒舍,我团真是开张见贵人定会前途无量啊。快,快让座,请领导多多批评指导”我夸张地做着弯腰请进地姿势,抬头嬉皮笑脸地打着哈哈。/ n8 d* m# M! I6 v" f
; v, {( J/ U0 N2 f5 A% J- V; `/ M5 R 他瞪了我一眼,一脸的尴尬,皮笑肉不笑地说好了,迪启,别演戏了,风光都让你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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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想继续说下去,我把话抢了过来。别价,话可不能这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饭既然吃不到一块了就理应另立门户。我自己先立个小户,总比你一脚先把我踢出来后再现找饭碗要好得多。再说啦,你那儿可是校党委领导下的堂堂正正的红卫兵组织,可比我这绿林野寇名正言顺多了。看看你那总部,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校团委办公室,要多风光有多风光。还有你可真是吃校党委俸禄得。我这是什么?我这是抢占来的地盘儿,是抢,是抢来的明白吗?我把“校党委、校团委”的词汇加重着语气。% o" u, P: V3 Y0 r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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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派连讽带刺的言语,说得他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紧皱着眉头,气冲冲的一屁股坐了下来,好啦,好啦,没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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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_/ ]% G( Z* ?; p 我又嘻嘻哈哈把话抢了过来,哪敢没完之道理,领导来了不敢不说几句欢迎的话。好了,下面俺就招呼大伙一块洗耳恭听领导指示。我猛然“啪”的一声,单脚高抬狠狠一跺,立正歪头站在他的面前,行了一个希特勒式地注目礼,并大声吆喝着大家停下手中得活儿,过来听听他的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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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四个跟班的怒目瞪着我,我笑嘻嘻的挨个还了他们一眼,一个个被我看得难堪地把脸扭到了一边,躲闪着我笑脸中的毒光。你们也坐啊,站客可不大好打发。同学们,怎么还不快让座 。大家哈哈地笑着,几声请坐声后,讥笑着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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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广庆真生气了,“还有完吗?真不让来就说,我马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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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来哪能马上走?领导既然来就肯定有指示,指示没发就走,可不是领导的作风哦”,我心中暗想我可不吃你这一套,仍然嬉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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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H( g$ {: H. A! B; }7 Q “好了,好了,你坐下,我有话要跟你商量”,他拍拍他身边的座椅,让我坐过去。" l2 i- |: \- S- A4 }7 w# t5 h- e1 s; a
5 q+ z- d; W: d7 U; P “有事商量?”我看了一下他带来的四个人,指了指他们,“这可不像是商量事的架势!”脸一沉,环视了一下我们的人,“你们说这像是来商量事的吗?” & ?6 |# X, n4 w.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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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也是来商量事?” - q+ x8 X. i! M7 Q" R3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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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想来肇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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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H" u: F “哈哈,打手都带来了,还说是来商量事,屁话,说给谁听?” , A1 \4 N) ]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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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跟三孬打架,来的人可就少了点吧?” * l) B& Q2 l! X: `% v1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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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个顾各地说着,叫着,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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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尴尬地抬头看着我们的人,囔咕道,我还敢跟他打?我这分明是怕挨打才带了几个人来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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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 r. O$ I 我摆着手,哈哈,好了好了,领导来了大家放尊重点。大家七嘴八舌,说吧,有么事?,仍然站着瞪大眼围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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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J7 Q2 Q3 F 他又站起来皮笑肉不笑地按着我的肩,我给他面子顺势一块坐了下来。好,啊,啊。我今天也喊你句“三孬”,我服你了行吧。不管怎么说,咱俩也在团委共事一年多了,从没翻过脸吧?可以说连红红脸的事也没有,可就是无产阶级大革命开展以来,咱俩为何就不能坐在一块了呢?我看就是交流少得缘故。为什么不能常在一块交交心呢?有些事儿只要多交谈一下,咱俩完全可以达成一个统一意见得。我很看重你的组织能力与办事的气派和胆量,只不过你对革命形势和政治的敏感度就弱低一畴了,你不能不承认你的这一极大弱点。他拿出一幅大兄长模样微笑着,温情地躬身说着他那一套自认为满有天机的说词。 2 m' q* w( I2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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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脸强笑地听着他说,摆出一幅俯首恭听地模式。他还真来劲了,“三孬”他喊着我的外号,拿出一幅真诚地面孔把手搭在了我的腿上。我突感浑身一阵肉麻,毫不客气地拉着椅子往后挪了挪,躲开了他那只我感到厌恶的手。他毫不在乎地又咧嘴笑了笑,继续说,关于斗林校长和刘老师一事,我们也可以坐下来谈吗,你说说你的想法,我说说我的看法,谁说的对,就听谁的不就行啦。你就是坚持你的说法,行,我也可以服从你,不斗就不斗。只要咱俩别分裂,么事也能商量嘛。我是真爱你的才气,才这样来说得,是发自内心地来和你交换一下意见得,只要咱们还能绑在一块干,么事也可商量。他一幅毕恭毕敬的姿态述说着,我的心也平静了下来,怪怪得无言以对地看着他。我真不理解,他是怎么能来了这么一个一百八十度地大回转,百思不得其解,我只有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7 o$ m) k2 q; c* u- F3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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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我就听说你‘拉杆起义’了,哈哈,这么大的事也不通个信儿”他好像已把我们水火不相容的昨天忘得干干净净了,把那大礼堂的拼杀在他脑海里统统抹去了。“三孬,说实在得,我心里也不好受,我毕竟是林校长一手培养起来得一名学生会干部,我哪能对他没感情。可是,自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以来,他哪还有一点党培养多年的老革命的来头?是得,去北京中途让你们回来,那是北京接待站规定的事,连刘老师也没法啊。是啊,这里面也让你回来了,是有点欠妥,可大部分人是对待正确地啊。可回来后林校长又是怎么表的态?我还用再重复吗?这说明他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犯有严重地抵触情绪,这是一。二,对我们斗吴xx,我先声明这可是你发动的哦。吴XX的对与错咱先不说,可他跳河自杀是什么行为,他林校长难道不清楚。你知道不知道,他还给吴XX开了回家的介绍信!这不是明明在包庇反革命又是什么!俺再说三……” & j( p6 t# K9 z: M1 b3 |(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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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到这儿,我本已平静的脑子一下子又炸了起来,好小子原来你在这儿绕着我,我还不是个三岁的小孩。但我还是在忍着, 假惺惺的笑着看着他,让他继续说下去,看他到底还有多少戏文。 " _ n& ~6 V% W) d3 A. }
. [7 U6 [; D& Y2 c& M “席主席,这就不对了”孙玉香沉不住气了,愤愤不平地站到他跟前说,他手中的信,迪启可是看了个清亮,这事你是明明白白得,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前面还说了几句人话,还能知道你“毕竟是林校长一手培养起来的一名学生会干部”,让人听来,感觉到你还是个人,可接下来,不知咋得,怎么就不会说人话了呢。最后一句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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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X2 }7 L( g5 c' M6 r$ i8 r 这一笑他可沉不住气了,就见他脸一横大声说道:“咋的,我在和迪启说话,这儿也有你插言地份!”他站起来,怒目看着孙玉香。 . e* C, T; X, S& H
3 A7 h0 g8 R6 T5 G 这一下他可真是触犯了我的重要神经,我忽得一下蹦了起来,就感到全身的热血在沸腾,像一把干柴遇到了久久渴望之火,直冲席广庆而去。7 ~/ u/ E4 Z! r8 F
我双眼圆瞪,席广庆我告诉你,咱俩之所以走到今天这步天地,并不是红没红过脸,翻没翻过脸的概念。而是做人要有个原则,最起码理应先尊重别人,别人才能尊重你。哪怕他低你三辈,你也要给人留点的脸面。先不提林校长、刘老师对与错的大是大非问题,咱也先不争论吴XX的罪与过。就你目前的德性,唯我独尊,四处树敌,满目仇恨,说大了是极左,说小了纯粹一副小人嘴脸。是得,孙玉香是比你小几岁,是个女孩子,不就是说了几句“席主席,你这就不对了”话吗。就是一个刚刚进入我校初一的小同学,就这么几句不同意见的话你就不能好好地听听。你上得那门子火,你火给谁看。说着说着我站了起来。这儿还轮不到你能发火的份,直说了吧,今天在我这一亩三分地儿,你对谁火,你这就是对着我三孬火。我愤愤地举手对着他们五人划拉了一圈,你带来的这四个小娄罗,你打他们骂他们,不该我的半点屁事,就是你自己搧你自己的脸,我三孬要是劝一劝,我就不是三孬,我孬就孬在这儿。可是,在我这地儿呛白我的这些伙计,哈,你可就狗逼不是了。呛白我那就罢了,呛白他们,那信不信由你了,今天你想全身出我这门,嘿嘿,没门!/ j$ O9 W* K! l p8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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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他那四个金刚确实也不是吃醋地,听了我这浓浓火药味地话,一起机灵地站了起来,涮一下把席广庆护在了中间,和我怒目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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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k/ r- V+ J l/ e5 b 我哈哈一笑说,行,不赖,电影里的东西学地不少,四个保镖。我逐一扫视他们四人。要论打群架,在我没防备时你们四个可能能沾点光,可今儿个就不同了。我摆摆手让我们的人四下退一退,随即反掌护面右拳缠腰一个笑纳紫气地亮相,大伙嘻笑地四处躲开了。他们四人紧张地也随之做出稀奇古怪地动作,紧缩席广庆的护围圈。我笑着喊道,就你们四个一起上,恐怕也沾不了多大光。话一出,我手已到。就近一个壮汉的额头已被我猛然一个反掌打的捂着脑袋“嗷”地一声退了几步。其他三人“哗啦”一下围在了我周围,我狞笑着凝视三人。席广庆慌乱地站起推攘安抚着三人,回头一脸尴尬地笑着说,迪启,怎么说着说着就动手来了。带他们来就是怕你这火暴脾气,三句话不说就摆行武行,么事不能慢慢说,不带他们来,这一掌就挨在我脸上了。他回头安慰地摸了摸抱头咧嘴挨了一掌的那个同学,又回头吆喝其他三人,你们几个都退一退,不是让你们来打架地。三个人胆怯地退避开。他又转头一脸傻笑地按了按我的肩,谈不成就谈不成吗,今天不谈以后再谈也行,万万没有动手的必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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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 o+ H, @' Z. i1 ?, U 我痛快地一笑顺势坐了下来。我指了指孙玉香愤愤地说,我问你,咱俩谈她有没有插言的份。他满脸僵硬地说,好好,我错了,好了吧,下次谈,你就带着她,她怎么说都行,好了吧。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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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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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吹,战鼓擂,
" Q* |6 E6 J8 E0 q( A+ t+ z3 U 革命造反谁怕谁! ! e9 m; U8 @0 J$ f2 d) _3 K
毛主席挥手指航向, ! q% G6 X7 ~) B. s: T. \
五湖四海红旗飘! 4 \0 [5 {' g s3 \- w/ R
, v$ I$ i+ p, Z8 \; _3 T! T+ X' h 下决心,向前进,
1 @$ e7 a) b* v. {& } 革命路线不动摇! ( `$ r+ y% I2 T) m' }% ~
红色风暴、驱虎豹,
. F% s; P. R3 r6 U 更无豪杰怕熊罴! 2 G' e4 s* m8 F#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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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红色风暴战斗兵团的战歌,通过学校后楼顶上和校门口高树叉上的四个大高音喇叭震撼着全校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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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 L9 G9 M! I* y e" c 歌词是我写的,即不押韵又不抒情,但大家都说有一股热血在心里流淌的感觉。尽管自己也很不满意,但还是在大家的叫好声中就这么定了下来。因为没有乐器的伴奏,只是十几个男孩女孩对着麦克风现场嘶哑地喊叫,高音喇叭不时发出“吱——,吱儿”的尖啸,使得每个路过校门口走过大树喇叭下的人们,不得不紧走几步以便“更好”地领略红色风暴的战斗英姿。 1 z1 |" X- i, _/ T, Z' E4 O' s; w% {
9 e* a1 Q) ?. z ? 去,去告诉他们,不要离话筒太近,唱地么哦?鬼哭狼嚎地。不用那么大嗓子反而可能更好一些!我也被他们的尖叫声震烦了。我吆喝着正在拿着笤帚打扫地面的卜同学,赶快去小会议室——我们现在的广播站,纠正一下红脸她们的播音方法。
* H3 m$ X1 |4 h8 j/ X& Z9 D1 p
) F& R3 ?3 M+ p+ m! Z$ H- J$ H4 o 我坐在廖副校长办公室的里屋,他原有的办公桌前,呆呆得看着面前的蜡纸钢板。手中拿着刻字蜡笔已有近两个小时了,可蜡纸上只有“红色风暴战报”几个报头大字,下面的内容再也没有刻下去,满脑子全是昨天的一幅幅画面在脑海里折腾。 % ]; Z9 h3 p(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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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广庆在我的一番怒斥下,被我们在一片讥笑声送出了小会议室。四个人龌龊地一手也没敢动就灰溜溜地跟了出去。回味起来,心中不免产生一丝快感。 % M/ k. a- A* z9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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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在我的指挥下,铁牛们一拥而上抢了他们正在印《告全县红卫兵革命战友的一封公开信》的油印机,并把他们已印好的《公开信》全部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而后,我们又协助张卫东、满复君他们抢占了校团委办公室,也就是校红卫兵总部办公室,砸了红卫兵总部的牌子,把《驱虎豹战斗兵团》的大牌子挂了上去,彻底把席广庆来了个扫地出门。急得席广庆紧急召集人马要重新再抢回来,可是风光不再,用了很多办法也没能找到几个敢打敢冲之人。最后树倒猢狲散,就剩了个光杆司令无人跟随了,校红卫兵总部就这样寿终正寝,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F0 @7 ]. T B. A
3 k$ P1 ]. A8 v0 G 我沾沾自喜地回忆着自己的杰作,不免露出一丝笑意。 : i/ G- C: o8 N, m1 b
2 J* f* n! o" m( d j6 `$ c# h 可事情总没有十全十美的,当红脸回报廖校长被他们跟丢了,找遍全校和教育局也无影无踪时,我气地面红耳赤嗷嗷狂叫。向她发了自从上幼儿园就在一起的十余年来最大的一次火。: `0 ~% o. g7 e' M. k
“你怎么这么没用?真没用!你知不知道,揪他,这可是我们今天下午的一场重头大戏”。我气得用手狠狠地敲着小会议室的大会议桌,你肚里没食了是不是,饿了回家吃饭啊,跑到这里来混么。跟踪他妈的一个廖xx都能让你给跟丢了,你还能干点么事。我在大会议桌前咆哮如雷火毛三丈地来回乱转,一脸的杀气,满嘴的吼叫。 ! ~/ l3 W7 G2 l& ]5 z9 \* A+ U
0 [. l- r U1 \9 ?) W5 e 开始她还囔咕着什么,慢慢地随着我的大声叫骂,她的眼圈红红得流着眼泪,而后干脆趴在桌上“呜—,呜呜”地大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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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叫骂被她的痛哭减缓了,满脸怒气地坐了下来,话音可小了很多。你还有脸哭,你知不知道,下午我们兵团的成立誓师大会其他事项都不重要,把廖黑手揪出来才是我们的最大胜利,最大的主旋律。我又缓缓地用手动了两下桌面,可声音开始柔软了。你这一下可好,把他给跟丢了,我们下午的主菜让你给搞砸了,你说,这桌大席可怎么开吧。我垂头丧气地吁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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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_4 g. u4 Y& L0 ^ y 突感到四周静地发怪,环看整个屋里,只剩下红脸和我两人,其他人已被我刚才吼叫声震地全都溜了出去。红脸趴在桌子上埋头痛哭着,我不由得停止了指责,只有气得发白的脸在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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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我无语地看着她,气也不知是发够了还是发累了,心力交瘁地自喘粗气。可她还是在哭着,哭的还是那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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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我渐渐地演变成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悔恨地哭泣,听着她那发自内心的涕鸣。不知乍得,我也不知道在哪一刻起,不由自主地由无比的气愤转变成一种莫名其妙地同情与宽容。 * ? R$ I: i6 e; W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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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臂交叉俯在桌上,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全身随着“呜,呜”地哭啼颤抖着,和那少女修长圆润的身段构成了一幅极不协调的画面。那前几日为表示对革命忠贞不渝地决心,而把多年精心养护的长辫子一剪子剪成的短发,在抖动着乌亮的光彩。红红的耳廓伴随着全身的抽泣散发着扑面的异香,慢慢的阵阵的消磨着我的怨气,隐隐约约的撞击着我无比坚强的斗志。 9 q+ W, O% l* l& w m-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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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不说了,你也别哭了”我不知怎么了,被她少女的残容彻彻底底打败了。突生一幅惜玉怜悯之心,我开始软绵绵的劝导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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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e0 Q& L" P: D8 W2 Q# l+ k 我的话她像没听见一样,反而哭声更大,身体颤抖地更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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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8 o4 e" S6 A 我无奈的左拳击着右掌,在他身后来回踱着步,不时地劝她几句。- f/ O1 K& {2 m! l7 U) A. E
, D' H& Q7 @) l: q, h. p9 V, m 她还是自顾自地“呜,呜”的发出搅动我心底的哭声。我无计可施唉声叹气,后悔不该发那么大的火。 0 d( i2 k+ i0 `3 N5 s
7 c# g8 K7 l; u" H, x* a6 [ o 我小心翼翼走近她,伸手拍扶了一下我多年来从没触动过的她那油黑闪亮柔软的犹如绸缎般的头发。小声说,好啦,还有完没完。是我错啦还不行吗,你让我怎么样才行,你要不起来揍我俩耳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我弯腰伏在她耳边说,没完没了了,还得我给你下跪不成。我也真有点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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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_( `8 Y; [# R 这时,她突然猛地站了起来,反转过身双手一下抱住了我的脖子,滚烫滚烫的泪脸紧紧地贴在了我冰凉的脸上,“你跪,你跪啊,你不跪不是人!”接着又趴在我的肩上暴发出更大的抽泣。 + q1 ^" u( |$ d5 m ~* f+ ^ L;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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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她这突然的袭击惊呆了,全身僵硬地挺在那里,双手直挺挺地伸到身后,两眼傻呆地看着前方。可是眼前什么都消失了,眼前的一切一片空白,白地犹如一张洁白无暇的大幕,在我面前抖动着。开始我感到害怕和恐慌,只那么一霎间。突然又感到一股暖流飕飕地在我的全身上下滚动,随之血流加快。又好像一个小虫麻嗖嗖地迅速在体内爬上爬下。一会儿,一个小虫又变成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小虫,在我体内翻箱倒柜地搅动着。& S0 R a9 A: Z% |! m* E; s: J+ J* P(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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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3 q" S2 X8 l( U(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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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间,我不由自主地像火山爆发一般,张开双臂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用尽全力搂着抱着…… 2 I$ Y8 ]. h" U* u# D/ p
' ~! u+ j4 ]4 T- l( Y 突然孙玉香疯三火四地“噔噔”地猛跑了进来。 随着她一声“啊”的尖叫,我和红脸一个高蹦开了一米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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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 z: m& i( R3 u) d0 W7 ~ 我们三人像三根木桩呆呆得立在了那儿。 3 v- ]( {& y" W7 C9 i; H0 |
. P$ i7 m* i) p( n: u2 h 我的心在“咚咚”地擂着鼓,脸火辣辣的焦热,胸部和肩部一阵阵地颤缩,紧绷绷地。是羞愧还是尴尬,是难堪还是不安,我也不知道,反正全身被一股从未有过的躁乱袭扰着。我无地自容的看着孙玉香,傻乎乎的呆立在那儿。就像一个正在做着天大错事的小孩突然曝光在家长面前,惧怕大人的惩罚,内心后悔的胆怯,祈求家长的饶恕,种种心绪一股脑地压得脑袋嗡嗡炸响。/ {5 ~! v g+ _& D! n8 o
, O5 P, i( v% X8 `- i3 w, X 就见孙玉香“啊”的一声过后,急步刹住那风风火火跑进来的身影,像有一股无比强大的外力把她的两脚死死的定在那儿,上身还不由自主地微微向前晃了两晃,目瞪口呆地张着大嘴静止了。犹如一尊没有心跳的蜡像。但在那霍霍幽深的眼神中,分明爆发着惊愕、沦丧、悲哀与丝丝怨气。
1 b5 g4 s$ N* ] P& E9 H3 o 我此时此刻无力去顾及红脸的内心与神态,完全被笼罩在羞怯与悔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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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红脸又趴在桌的哭啼声打破了呆痴了也就是几十秒钟这死静的空气时,才敲醒了我像艰困度过的一个漫长的严冬之夜。 / G. x: y0 x6 |5 }
* s6 h8 F8 O% z9 E1 |& g 我回过头看了看又趴回桌上抽泣的红脸,又抬眼看了看面部表情极度复杂的孙玉香,内心颤抖地搓擦了一下极度僵硬的双手,迈开像灌了铅水般的脚步,步间埋汰的渡到一趴一站得她俩中间停下来,左右看了看二人无地自容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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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止的孙玉香终于向红脸身边挪去,走过我身边时,她微微的把头扭到一边,好像怕看到我肮脏的内心灵魂一样躲闪着我。他含着满眼的泪花,俯在红脸身边,用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西静,不哭了,咱不哭了。你,什么也没做,他,什么也没干,我,什么也没看见”说着,他的两行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抬眼一股怒气冲击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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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牛跑了进来,一幅大牛眼瞪着我,“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把廖老黑跟丢了吗,用得着发那么大的脾气。我他妈的就是挖地三尺也会把他给你找回来,火么?火!你他妈的三孬也学会欺负小女孩了,长能耐了”语调很重的他嘻嘻哈哈地走到红脸身边,俯身说,西静,你也是,么了不起的,还真生气啊?三孬那熊脾气你还不知道,泄泄火也就好了,跟他一般见识,用得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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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看铁牛进来了,也陆陆续续得跟了进来,只是默默无语的各自干着自己的活计。 2 q, B9 {* a' Y) R$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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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今天是我们立旗树腕的好日子,是高兴的日子,咱不哭,西静。铁牛也有柔情的一面,继续劝说着红脸。一会儿,他又转过脸来对着我,看你那熊样,才他妈的当上司令,就它他妈的摆谱。他回头拍了拍红脸的肩,一脸嘻疲的看着我对红脸说,西静,是好汉就别哭啦,站起来,我们把他这个新司令推倒。不行你来干,我保你的驾! 9 ^1 K' Z/ Y" w%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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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脸“噗哧”一声哭笑,缓慢抬起头说,我才不稀罕干这破头头呢。他抹了一把泪,我还愿意跟丢他?他上了厕所,我们能跟进去?谁能想到堂堂的一个大校长能跳墙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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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l. n8 G; W7 T) J: ~# Q “真草包一个,当初教育局怎么能让这么个人干校长,也不知哪个局长瞎了眼”大家一看僵局已打破七嘴八言的插上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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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可不能赖人家西静,是廖XX太滑头了。女孩子家怎么能想到他会在厕所里逃跑。” 7 U! y: p! X8 J$ t8 e4 Z% L
" M' V( J' P' y4 f “肯定还是先让他发现西静她们在跟踪他了,要不他怎么会逃跑?”也有不同意见的在掺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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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W5 n* ?% e* W 我抬眼看孙玉香,她还是默默地一言不发,自顾自的一脸复杂的眼泪在流。有悔恨有怨气有怜悯交错在她的面容上,一股无名之火在她眼中暗暗的燃烧,她恨恨得瞅瞅我瞅瞅红脸,又低下头去流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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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f1 Y1 b% B9 ~ 她那无暇顾及的眼泪吧嗒吧嗒地狠狠地痛击着我的心房,一种无脸面对于她的心境,莫名其妙不由自主地在我内心隐隐地翻腾。他们七言八语的议论只是像风一样在我耳边飘过,一句也没真正听进去,内心深处隐隐的有丝丝的酸痛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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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得,像木头人似的?跟你说话呢!”铁牛捅了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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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了一个寒颤,在那酸辣的情绪中醒了过来,“啊?啊?”尴尬的看着铁牛,看着大家。 1 T2 d! c* Y2 L. L9 {6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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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样,看那傻样,又在装傻!肯定是在装傻!”大家哄堂大笑,红脸也含着泪看着我笑了。只有孙玉香还在哭,还好大家都没注意她,我殷殷的知道她的泪水是发自内心深处流出地苦涩。 % J# b7 m0 m9 C; k/ T+ N
+ \/ |7 E) Q0 P2 l' p1 G 我强打精神看着铁牛,说吧,么事? m1 R1 q, A" q
- E. T( n0 _$ I- p/ K [8 X “你他妈的是真没听见还是在装傻?”铁牛哪能理解,我刚刚过去的有生一来从没有享受过的甜蜜,又突然急转为触目惊心的悲凉和痛感内疚袭击的那一幕,并仍在深深的戏弄着我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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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张卫东和黑大个满复君是什么时候进来地,张卫东两手擦着眼镜,“铁牛说,他们正在用着油印机印着东西,我们怎么办?” ( w; Z, v/ q5 y6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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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抢过来,还能怎么办!”黑大个瞪着牛眼看着我抢着答道。 & k" h$ l3 ]7 ?& x O/ ^/ e4 e- L
! X2 s. h* K9 M! D" B3 R: p& s 哈哈,我强打笑容,满复君说的对,这还用回来问我,你他妈的才是真傻了呢。我用眼神表扬着黑大个,白了铁牛一眼说,就是一个字“抢”。而且从今以后这油印机就再也不叫他们用了,我看他们有么法!2 Z" D: F& o/ K z1 ^( y4 t$ B% f
$ ?5 c, a1 [+ X8 _ 我回头对张卫东说,你们在这儿先等一下,我跟他们去一下,抢回来油印机咱们再商量下面的事。我一挥手喊道,走,我跟你们一块去!8 p. i4 m) i/ h |& B# y
! V# u" U. F2 C" U. ] 我本能的用亲自出马去抢油印机一事,来转移和逃避在红脸和孙玉香面前这尴尬难堪的一幕。
* [/ @- ?* i6 V0 W这好事就不带我啦,我也去。黑大个高喊着一个箭步抢在了前面,向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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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吧,我也去,张卫东戴上眼镜推着我向屋外走。一屋子人乱喊,俺也去,一块去,大伙像喝了兴奋剂一起向外踊。 8 T2 h0 } d$ l7 S- {+ ~!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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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刚刚涌到门口,就见刘老师急匆匆地向我们这边走来。
( s3 w. N8 V5 Z" d1 [9 t/ P( S. @ 昨晚我们在小湖边商量完“挑杆起义”事宜已近十一点了,可急盼的刘老师身影始终没有显身。9 e- D* i! K8 C8 B0 t
重打锣鼓另开张的兴奋好像偷偷喝了一杯老父的浓茶,催地我大脑飘飘欲仙。既然是另立山头,就得立出个“无限风光在险峰”的气派来。山头的名字、牌子、旗帜和地址,立碗儿的形式、阵势、气势和声势,大家群情振奋争先恐后地一一数落到了。( ^2 p2 v2 G$ L5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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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由于由于时间紧迫,还是革命小将的激情使然,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们几人急急忙忙地奔到印染店时已是夜半三。,敲开了店员已熟睡的大门,以革命小将的战斗英姿命令他们务必在第二天上午八点前,把我们兵团牌子、大旗和一百个红袖章写、印出来,并警告他们如有延误“将以破坏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罪名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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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h- h8 `) E9 t6 @ 待回到学校时已是凌晨一点多了,我们紧接着又把小会议室的门砸开,马上召开了兵团第一次团部会议。说是召开第一次团部会议,也就是决定了从此就把小会议室当作我们团部的总部,并具体安排人一早把音响设备“搬来”作为我们兵团私有宣传工具,一并也把锣鼓“搬过来”以震军威。待商量第二天下午誓师大会的具体事项时,大家就都累得疲惫不堪了,一个个哈欠连连,困意大发,再也没有进行下去的抑制力了。于是我就下了会议暂停的旨意,让大家在小会议室就地合一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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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j" U+ Y3 t: ] 但我的兴奋点还没有消失,于是悄悄地走出小会议室,想去找找刘老师问问他到底为何没来见我们的原因。 ! B: A( N$ Y! }2 D: u) x
& v: \# d* z# p# z) W. q 当我走出小会议的门,抬头往天上看去。原本大片大片的云团不知什么时候已变得稀薄零散,月牙儿也不再急火火的躲闪,而是在和周围的星星们挤眉斗眼地逗着乐儿。星星们互不相让地眨着迷人的眼睛,各自述说着自个儿的悄悄话。天地间被他们挑逗成一片深灰银色,那么深沉神秘与圣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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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风儿没有那般闲情逸致,仍然孝忠着他本该赋行的义务,毫不留情的摧残着树木花草实感疲惫墨绿色的叶片。叶片儿凄凉无奈地摇摆着,呻吟着,发出“哗哗啦啦”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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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自主地看着,琢磨着,突然打了个寒战,抖缩了下双肩。不知怎得,好像一下把整夜的激情抖擞掉大半,脑袋有点发昏,脚步发沉。于是两手急速交叉地搓擦了几下双臂,缓慢地径直向西往后面刘老师的宿舍兼办公室走去。 . M) [% t' s1 z; R! n0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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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唉!”一声小小的喊叫,把我惊了一跳。我急转身看去,孙玉香急奔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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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以,俺跟了你那么久了,你就愣是听不到!”她嬉笑着跑到我身边,吞吞吐吐的说:“你就——,你就不怕别人在后面偷偷地把我抢走”,她说这话时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的“抢走”两字,也就是刚刚让我听清,但我真真切切听清了最后两字是“抢走”。说完她低下了头,扭着手指头,慢慢地摇晃着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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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她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语打蒙了,我呆呆得立在那儿,无言以对的看着她。我听到了我的心在咚咚地跳,仿佛也听到她的心也在咚咚地跳,震的我双耳嗡嗡得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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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 L, @0 m( p5 `4 g0 ?5 G0 M% L+ i) G “怎么了,吓着你了?”她抬头轻声取笑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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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你,你怎么不睡一会?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干”我结结巴巴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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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 k- @! r “怎么,怕我跟着你?还是怕我缠着你?”她尖刻的一双大眼在月光下飒飒放电般地盯着我,“不是那次站岗时你故意留下我时的你了?” $ o; ~, W8 L( j u)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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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次晚上和她站岗时,她给我洗完衣服后一双小手敲打我的胸口,使我第一次尝受浑身麻酥酥感受的那一刻以后。每当在大众场合之下,我就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着她那火辣辣的眼神,并且经常无意间在心头闪烁出她那一刻的神秘目光。每每无人自己呆坐时,她的身影就不时地在我脑海晃动,届时心中总有一番不安和躁乱。/ _/ J% l4 H% z#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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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们从省城临坐汽车她给大家分汽车票时,当她给我票时那一霎的鬼笑,我就知道为什么她要抢着分票的鬼点子含义了,她准是把我和她的票分坐在了一起。我不知是怕,还是什么,原本总心底里是那么想和她坐在一起的我,还是偷偷地把铁牛的票和我的票换了过来。我注意到当她发现铁牛看着票号坐到她身边时,她狠狠地白了我一眼,气忿地把头扭到了一边。从那刻起,已两天了,她再也不看我一眼。当我寻找她那原有的火辣辣的目光时,她都狠狠地把头扭到别处,分明告诉我“我不愿再看你!” 8 q( o* Q j2 `
$ B! \% H y& O/ q* p1 n 今儿在弯月儿的见证下,她眼神中的火光,又在火辣辣地燃烧着。0 T+ q( E9 H% p( k
我惧怕地把头扭到一边。“好,好,你就跟我一块去吧。我想去问问刘老师为什么就不敢来见我们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牵强附会的回答了这么一句话。 ) _1 Y3 F) @. G2 E. I(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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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默默无语地走到刘老师的卧室门前,一把锁把我们挡在门外,刘老师没有回来。他没回来?去哪儿了呢?我看着孙玉香问道。 & _8 u; H. a& ~$ ?) h, P: k0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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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我就是知道也不告诉你,看你那熊样儿,她讥笑地看着我说,回头走去,平日儿看你三孬像个英雄儿样的,敢打敢冲敢做敢为。没有你不敢做的事,没有你不敢惹得祸,天底下好像没有你怕的人。可今儿个你可真让我看了笑话了,你三孬也有怕的事,也有怕的人! " l/ _* Q+ Z: p2 A% W
6 c/ I* P/ B' r5 Y& r+ l5 I" v7 p# H 我隐隐约约的知道她是在数叨什么,但我也的确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我哪儿怕了?我怕的什么?我怎么是怕了呢?我怕哪个人?那个人又是谁呢?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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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地跟着她往回走着,苦苦的思索着她的讥讽话语。当然,当我几年以后再想起此事时,才感到我此时是多么的幼稚可笑,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男孩晚熟在我身上的体现吧。 / w1 }8 l* k$ C0 [7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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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一句话也没说,两个人又悄悄地回到小会室的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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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3 Y; R- Z9 b9 C% N 坐一会吧,反正进去也睡不着,她指了指那冰凉的门前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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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9 W, s6 c/ N! z2 B. }# x) l7 A& v “唉”我喏喏应从着,看她坐下后,才离她远远地坐了下来,“这砖好凉嗷,你不怕?”我也不知怎么来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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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凉?怕凉你就进去吧,我又没强拉着你坐!”她婉然一笑,“我真想把牛郎织女星看个明白”笑出声的看着我,“哈哈,是不是又吓坏你了?” 0 o Z% w# E; J1 m5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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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后面有人大声喊了一句:“谁是牛郎谁是织女?哈哈,觉不睡,明天还怎么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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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T3 w2 G2 N6 N+ \2 \3 l6 H. z 铁牛来得真不是时候,尽管孙玉香不着边沿的一些言语我无言以对,心中有胆怯有惧闷,但更多的还是甜蜜与躁动。# p8 ^* z% A3 Z& _) T$ ~( j: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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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她那对我半明半暗似懂非懂戳地我心底麻嗖嗖的话语,但又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只有呆坐在凉台阶稳稳品味的份。更不敢主动迎合发泄心中的殷殷温火,只有躲闪在一边,暗暗地享受即甜蜜又困惑的复杂感受。我真想此时此刻任何人任何事也不要干扰我们,就任由她唠唠叨叨发泄这些我似懂非懂的情话,把这个即清凉又温馨的黎明静静地留给我们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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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8 v& ~$ G% ]8 y: D2 ~ 月儿洁照,星星眨眼,风儿嗖嗖,万物骚动。她那被情撩起的几屡短发柔柔飘动,隔着两三米的空间抓挠着我开始不安份的心。 6 C6 Z. ~! G& c/ Z
: O& K/ ?! I, [3 v' R a# y8 X 铁牛一句喊叫,敲醒了我不想抬眼看清的眼前万物,也吹散了他那娇娆温蜜的神采。, O$ P$ b6 q, K/ O
l0 y- K5 f, b! u# N “喊么?喊,这么静的夜让你打破了”我也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回敬了铁牛这么一句。 ( \; ^4 b. l, W% F& k&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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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看,他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撮着朦胧的双眼。根本就把他刚刚说过的“谁是牛郎谁是织女”的话忘得干干净净了,也没把我的回答往心里进一点点。哎,粗人就是粗人,粗的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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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 H8 V% I9 `; Z) h 再看孙玉香,她那柔情脉脉遥望弯月的面额,羞涩地缓缓低下。就好像铁牛真的看穿她心底秘密似地,做作地低着头双手整理着原本已系的牢牢的上衣钮扣。# a7 z6 I5 r- u% j.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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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还真有点凉”铁牛摇晃着可能是在桌上趴酸了的脖子继续说,你们也不睡一会,就坐在这凉砖台上任风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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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U6 r1 W# r1 t9 H& s) @: j& G 睡不着,我们刚才去找了找趟刘老师,可能是他一晚上也没回来,门是锁着的,我说着站了起来,也伸了伸懒腰。 6 Z7 ?7 e& `5 t' l. o7 a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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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躲我们?我看绝对不是,他自问自答地做着广播操扩胸运动的动作。没去看看林校长?他前弓腿双伸臂停在那儿问着我。 & V. @8 c8 ^" x4 M) c
: [4 Q/ ]5 j$ @% s 由于我们平时有事就找刘老师商量的习惯,打开始我就没有去想找林校长的念头,他这一提醒,我真服了他这个粗中有细的毛小子。我一个高蹦了起来,对,去看看林校长在不在。' n k' b5 |6 A5 S- D( e, m$ H4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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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倒吧,几点了?让不让人家休息了?”孙玉香还原封不动的坐在那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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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才真正的抬眼看了看天象。$ B5 Z9 A% u; H; c: B0 j9 R/ ]
- N& K" ~& }2 F$ [ 月儿已跑到了西面的树梢上,急促促地想躲到屋赡后和我们说声再见。小星星们也不知跑到哪儿捉迷藏去了,只留下几颗明亮的大哥哥大姐姐们在述说着人间的苦与乐。天色暗了许多,这就是黎明吗?这就是黎明前的黑暗吗?我也说不清。 : M9 [7 C$ c: j0 i- t
0 a; ~* z3 _2 ? “好吧,不去就不去吧”这时有铁牛在身边,我才鼓起勇气敢正眼看了下心中感到没有一点暇疵姣坐在那儿的孙玉香。她犹如一块碧玉挑逗着我的心绪,我本能的顺从着她。1 {) [0 A+ L0 y0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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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再说吧!哎,也没有么可说得了。我们新的征途已开始起跑,开弓没有回头箭呐。再说了,从大方向上来说,我们肯定没有错。至于小细节嘛,目前的形势和时间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走到哪步说那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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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想到,正当我们风风火火紧张地为大干一场做着各种准备工作,在一堆滥事摆在面前要急于去处理,而我早已把他刘老师远远地忘在脑后的时候,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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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在校园里消失的无影无踪,让我们苦等苦找了一夜的刘老师,又真真切切的站到我们的面前。/ W" R7 p" B/ x6 P
/ j% S L8 e9 X, p! D" z9 \ ~6 x 他平伸着双臂,挡住了我们群情激昂去抢油印机的队伍。
; _ c ~$ @: }" H0 j5 K 他那矮瘦干枯的身段威武地站在小会议室门口,炯炯有神的一双小眼睛微笑着看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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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师?你,你去哪儿啦?我们等的你好苦,找的你好苦——”我说不下去了。不知道是因为这一夜我们迅猛突变地行动使我感到脑汁压力过大,还是没有得到他的指点而感到空虚,反正当他出现在我面前时,有一种内心让人抛弃的委屈和急于求得大人帮助的小孩子的娇气,眼泪一下子顺着我心中的宣泄挂满了眼眶。 / J. I5 u" J; B$ T: E$ n+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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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我停下的脚步,大家也都止住了冲锋的步伐,看着我,看着刘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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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是要去哪儿?这么激昂这么勇猛。”他仍然微笑着放下了拦挡我的双臂。% X: W) L9 R3 K- ]! L3 g" I1 q! T
: j R8 ^# h* ` 大家七嘴八舌的述说着这一夜的变迁与诸事,讲述着我们的行动与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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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v" d! p# ^, q+ D- X 他微笑着,缓缓地走到兵团的大旗下,用手掂了掂大旗一角。又走到兵团的大牌子前,用手扶着大牌子说,大旗亮起来了,名字也很威风,可路你们打算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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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终跟在他后面,苦笑着看他。' j" H% U) w( a8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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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扶牌子的手,放到了我的肩上说,就这么一开始就抢啊,砸得。他另一只手指了一下被我们砸开的小会议室的门,笑着停止了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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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他,又一齐看着他,一言不发的僵持了一分多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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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4 y' J2 @7 g7 J& u 那你说我们又该怎么办呢?我打破了僵局,喃喃得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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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这句话敲到了他的难处,还是他也对我们下步该怎么走也没理顺清楚。只见他在我一句反问后,笑容消失了,紧缩了下眉头,也一言不发的看看我,而后又逐一的扫视着大家。 $ a* j( q1 {- i+ K9 g, _2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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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片僵持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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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z& f: S/ q% v( x2 _* _ “不!”不这次是他打破了僵局。不!不能这样,同学们,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这样,他提高嗓门说着,近乎于在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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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3 d7 P) s/ T; T! a+ y 我沉不住气了,把他的喊声打断,“那你说该怎么办?说啊?”我的音量也开始大了起来,“我们是想听听你的说法,要不我们又怎能在小湖边耐着凉风苦苦地等了你一个晚上,可你那时上哪儿去了!”( C% R7 [3 o' q9 a& Y' z
+ Z- e1 d! O" l5 H4 |. W 他停止了喊声,张了张嘴,再也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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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脸难言之隐微弱地摇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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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p/ W9 o% D3 ~9 A9 H3 H' @: L 我一肚子的委曲好像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但说话的声调小了许多。刘老师,我们尊重你,尊重林校长。我可以说是尊重你到了崇拜的地步。所以每走一步我都想按你指引的方向迈步。就是在我们这行动计划定下来以后,半夜凌晨我又去了一趟你的办公室找你。你倒好,不知躲到哪去了。要真是昨天我们不想请教你征求你的意见,我叫红脸下午去叫你约你干嘛?你答应的好好地,晚上一定到,可你又跑到哪儿去了。, W9 n# | \+ Q6 r; v i. Q( S
8 Q3 m6 d4 ?$ @6 o+ j 他缩了下眉头,又张了张嘴,还是难言的看着我,分明让我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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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4 n6 \( U2 B9 o0 X 我心酸的低下头,满眼眶的泪水好像马上就要流了出来,我强忍着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稍作停顿。( s0 a9 U0 Z5 e8 ?5 _8 H
9 `+ g! B; E- q3 b, N0 Y 全屋就像空无一人样般宁静,连大家的呼吸都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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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孙玉香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伸手把手帕递到我面前。我无动于衷地没有伸手去接,抬起头委屈的大口深深地呼吸了口空气,含着泪水看着刘老师。 ) g" f9 h l! r- q
7 E3 o) c4 T6 j7 W$ h0 J 孙玉香用拿手怕的手背戳了戳我的胳膊,又把手帕递到了我的面前。我仍然没看她一眼,上牙床咬着下嘴唇迷着眼前视着,强咽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 u n7 P: e, H# T0 g m( a+ b
8 b4 J* r& z7 ~9 }$ O/ { 刘老师伸手把手帕从她那僵持的手中抽出,向前走了一步顺手递到我面前,“拿过去,擦把脸”。他举起手向大家摆了摆,“大家先都坐下吧”,他拉着我转过身,先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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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c) A8 z% C- ?: A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手帕,手帕是湿湿的,好像是刚刚在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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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分明是孙玉香刚刚流下的辛酸之泪,原本应是温乎乎的,可在我手中是冰凉冰凉得。这是她刚才被不应看到我与红脸那一幕的气愤而致,还是被我看见刘老师的激情所感染而流下的泪水,我也搞不清楚。 " e4 \ O; O+ V"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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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缓地坐了下来,两臂支撑着把双手拿着的手帕捂在了脸上。一股酸酸得苦苦得而又甜甜得无法形容的异味冲顶着我,使我不由自主地闷声抽泣起来。1 I; N0 M+ I: n
刘老师招呼着大家,“都坐下,都坐下!”他扶着我的肩,“好,好,哭出来吧,哭出来反而好些”他的手在我肩上拍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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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句哭出来反而好些的话,不知怎得反而使我突然止住了抽泣。我放下用手帕掩面的双手,抬眼看了一下四周的同学,大部分女孩子都在抹着泪水,男孩子们瞪着大眼,齐刷刷地盯着我。似乎在说,熊样,男子汉也会哭,没样子。我的心被他们焦躁的目光狠狠地捅了一下,泪水全部又回到了肚里,顶得我五脏六肺咕咕乱叫。我把手帕顺手放到我的裤袋里,刚毅地站了起来,“同学们,先坐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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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4 f; q2 W3 u( \ 大家谁也没有坐,仍然神情各异的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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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急地平复着乱糟糟的心绪,看着刘老师说:“刘老师,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但是”,我的心开始静了许多,“难道席广庆他们斗你和林校长,我们就只有被动的在他们手中把你们抢回来地份。是的,我们砸开了这会议室的门,抢占了这儿。可看看他们,占着团委办公室,会议室、办公桌椅家具一应俱全。我们呢?我们没地儿啊,我们什么也没有”我回头指着牌子,“就连这大旗、牌子、袖章也是我们赊来的,这钱我们上哪儿找,还犯着愁作着难呐。欠条是我打的,如若林校长不批给我们钱,是的,我知道这笔钱他不能批,我心里很有数也没法批。我怎么办?你也说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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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h2 z( M% \8 Q7 \; r( N 我苛辣坚硬的述说着,刘老师面部表情极其复杂的看着我耐心地听着。 & H6 D1 z% B7 G2 x; d P0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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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三孬是坏,但若没有他们那昨天‘纠察队’的袖标,也就没有我们今天的‘红色风暴’。是的,他们是响应党中央毛主席的号召,斗争校领导。难道我们就是熊包,我们也会斗!校领导可不是就你们两个人吧,我们大可找到另外的批斗对象!”8 k# l9 \0 C- t: B% \ o
" D5 `1 Q0 Q# W( e# \ 刘老师急急伸手想让我停住,他要插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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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摆手制止了他,“别忘了,北京早已把校办红卫兵砸垮了,他们还在那儿充什么坚定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大左派。拉倒吧,今天他们的末日就要到了,看我一会怎么去宣判他们的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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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p/ M3 L: d' D, }) b2 v# a 刘老师再也忍不住了,他也站了起来,强硬的制止了我继续的喊叫。迪启,你想干什么?难道你一点分寸也不讲了吗!他真有点生气了。 8 Q* A1 g6 Z4 J
, @4 P3 `1 u" h1 B( Z “什么分寸?谁定的分寸?分寸的杠杠在哪?怎么干才不过分寸?”我没示弱的一连几个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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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奈地摇着头软了下来,我们俩单独谈一下好吗。 3 N1 w" @9 U7 G+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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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摇头,“刘老师,时间来不及了。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么话就快说。” # J7 d& q3 J, Z& r! k/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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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一迟疑,好,我说。你这样下去我很担心,你这几天变化不小哦!”. J/ D8 d' b! Q( E# a*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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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苦笑,“刘老师,我有没有变化,我心里有数。有你这几年的教育,你就尽管放心,我再也不会走回头路了。我三孬的心不会变孬,我也绝不会变成席广庆那样的人,更不会变成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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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L6 |9 W, N" |1 d. I 可你这又砸又抢,又想和他们去动武。这又是往哪儿变啊?这又是哪门子变好啊?他沮丧地说,你这样下去可很危险啊。3 }8 n- E! w4 Y: o- J
! _4 W) q a. R1 F3 ]% E 他这一句话有点把我激怒了,“危不危险你就暂时先别操心了!” % K3 c! A v: u9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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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让谁操心?我看你今天是没完没了了!么事先停下,我俩单独沟通好了以后再说!”他也有点气愤地说。 3 M: @+ N2 L9 D/ l3 y' |
* N- u7 P3 O* ?/ z6 k0 t* E8 Y+ _ “没门!”我也来了我的犟脾气。- [8 s+ I3 s! G9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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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乱动!”他知道只要他一发火我就肯定乖乖地服从他,他狠狠地用拳敲了一下桌子。 ! k: V4 a3 p# H# y+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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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怎么的火气一下子冲到了脑门,“我就这么干了,你能怎么得!”我也狠狠地擂了一下桌子。 ' Y* ~9 d% c# B- g* r6 K3 Y" _3 j!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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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屋子充满了极浓的火药味。( |! V, w6 Z% `1 i
刘老师惊愕地睁大眼睛忽闪了两下,“你,你,你是……?”沮丧地坐到椅子上,满脸心思不解地看着我。 3 V$ b( D- k* s' b) i. |1 N8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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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故作姿态地气气他,让他一气之下拂袖一走了之,哪想到他看到我如此激昂的情绪,反而增添了他无穷的烦恼。看着愁云挂在他那未老先衰的面额,心底不由一丝疼痛袭来,狼狈地立在了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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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V; i% }: c# ? “坐下,你也坐下”孙玉香打破尴尬,走到我身后按着我的肩说,么话不可慢慢说。干么,大声小气的。长本事了,敢跟刘老师拍桌子打板凳啦。 : ^ J+ Q8 j; x4 J8 \7 R
; O5 L A+ H, l$ Y3 E! t6 ~- d' E3 ` 我乖乖地坐了下来,“哎——”的一声长叹,发泄着自从省城回来以后的焦虑、烦闷与渺茫,吐露着烦躁、焦虑与亢奋。4 h& F9 K2 N&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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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师往我这边拉拉了他的座椅,抬起手慢慢放到我肩上说,迪启,我昨晚不是不想去听听你们的想法,也不是故意躲着你们,只是因县教育局……。他突然停了下来,一脸无奈地扫了一眼大家,又痛苦地回头看着我。话题一转,我理解你,理解你失去方向的困惑,理解你不得而为的“坚韧”。他慢吞吞地点燃了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大口。说实话,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对是错我也处在痛苦的思索和极其矛盾之中。他停止话语,又长长地吐了一口烟雾,伴随着一声哀叹,低下头以掩盖他那充满惆怅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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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e2 d) L) P- J1 a1 A9 K 我抬起头看着他,想听听他进一步的探究和见解。但是,他停下不说了。但见他坚韧地扬起头,并伴随着一种无奈的面容仰视着毫无特色的天花板。他深深地连抽了两口烟,满脸写满了困惑与渺茫,但也伴随着刚烈与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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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8 |* E% l2 a 他突然抬手把半截香烟撂在地上,低头用脚狠狠地碾了一下。“好了,孩子们”他一反常态的猛然站了起来,“叭,叭”两下,拍了拍我的后背。“我不说了,什么也不说了,也没有什么好说得了。你们没有错,就是错也没错在你们身上!”痛苦与困惑写满他那精干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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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腿推了推身后的座椅,“去吧,孩子们,去干你们应干的一切,去干你们该干的一切去吧!”他扶着我的肩,“但是,我再说一句,迪启,一定要永远记住:理智,再理智,千万不要失去理智!”尔后,他径直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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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那稍有艰辛的步履,瞅着他那难挪的背影,他原有的干练与潇洒已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突然在我眼中变得苍老了,显得那么的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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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p7 L& D6 X8 y6 K. R 泪又不由自主地含满了我的眼眶,是怜悯是同情还是痛苦,我也说不清楚。- |% K) b& E2 i& n; R, e F
; K* x) _) q9 ]$ M( W4 b/ f 大家看看我,看看渐渐走远的刘老师的背影,谁也没说一句话,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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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嗒”,刻字笔从我手中滑落,我打了个寒战从刘老师那迷茫哀痛的面容画面中醒了过来。滑落的尖利钢针笔尖把我刚刚刻好《红色风暴战报》刊头的蜡纸划了一道口子。我气急败坏地抓起划破的蜡纸,狠狠地用双手握搓撕烂,“啪”的一声丢到了地上。仍不解心头的闷气,又顺手捞起用做刻花纹当粗纹蜡板的钳工钢板锉狠狠往地上砸去。“咣”的一声,钢锉在砖地上蹦了个高,“乒---啪---”三蹦两跳地向门口滑去。5 |* m; l2 \: M" t1 Q$ l
, |( L# E6 ~; J 就这时,孙玉香闯了进来,她蹦跳着躲闪着钢锉,嘴里喊着:“找死啊,学会砸东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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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b) w( O ]* Q 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猛地推了一把桌子上的蜡板,“咚”,蜡板一下撞击到桌上廖校长的笔筒和书架停了下来。 8 t. C0 G' |0 N ]9 v! K
/ t {% @. C% ^ “还有完没完啊!”随着孙玉香的一声吼叫,我才垂头丧气的停止了烦躁的举动,歪头滞呆地看着她,努力摆脱刘老师在脑海中轮廓。 & e3 p, u8 _8 ^4 h( `1 C! [' Y
" c& L; o" y. L0 K" }4 @: D: Y$ p6 O( { 她站在屋中央,迟缓犹豫了一下,随后慢慢地走到我的身边,苦笑着说,又有么不顺心的事了?这两天你是怎么得,情绪这么反复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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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L2 \; p, w 我毫无表情地看了看她一眼,又烦躁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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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捡起我撂在地上扭成一团的蜡纸,在桌上摊平。我说你啊,也真是得,小小的孩儿家,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拍桌子一会儿嗷嗷叫。怎么这两天就看不见原来那泼辣豪气的三孬了呢?你的精明机敏哪儿去了?你的大度宽容哪儿去了?不就是前儿晚上刘老师没有如约而至吗?而你为什么就不问问他怎么一夜未归呢?那晚他去了哪里?他没来肯定有他没来的道理,肯定有比来见我们还更重要的事去做。我记得昨天他说了一句“县教育局”后就没有下文了,这里面一定有他不能说出的难言之隐。平日里你是很能体谅人得,尤其是对刘老师,你静下心来想一想,他是那种随意食言的人吗?她小声小气地述落着,整理摆弄着我搞得乱七八糟的桌面。回身拣回我一怒抛在地下的钢锉,埋怨道,要钢锉,要钢锉。俺好不容易缠磨着我爸爸借了个钢锉,就叫你就这么着摔着玩。是它对不住你,还是拿它来照着我撒气,他笑着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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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C; C1 c% ]* V4 X “我就摔了,你怎么得吧!”我蛮不讲理地抬头瞪着她。 - @' j5 e9 t) p* y- M
0 U; w* D" o2 }+ i3 B “谁敢怎么得你?你那一身天大的本事,都敢跟刘老师拍桌子的符!你也不自己好好反思一下,你昨天都干了些什么?”他仍一脸的笑容。 ' I+ J c- \5 V9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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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不就是昨天我无意间抱了一下红脸吗?想打击报复也用不着这么连讽带刺得”我猛然间感到话说多了,截然止住了话语,后悔的瞅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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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僵挺在那儿,惊诧地瞪大眼睛无语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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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两人无法打破的尴尬。) }% t2 w6 `0 O
“对不起,我,我……”我不知为何尴尬地来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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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长长叹了口气,没有顺着我说下去,把脸躲开我,回过身去看着窗外。/ |" _8 }6 d# ~0 i3 h7 {
, f- K7 h0 @" T( i/ h1 g 我看不见她的面部表情是痛苦还是气愤,是原谅还是嫉恨。也可能全部都有,沉重而残酷地压在她的内心深处。 3 h: }# \" G! c; C1 W- K0 b
% }' U5 b; b u) {9 U 我心烦意乱的瞅着她,默默地看,默默地想。我自责,我不解,我这是到底怎么啦? 1 s. k' k* T/ |+ I7 O
! E+ S7 ?" y% H% K- F; _6 b) J 轻轻的一声“唉”,她背对着我的身体转了过来,脸部毫无表情的突然转了话题,“迪启,你注意了没有?昨天吴老师在我们誓师大会上可有点情绪反常啊?”/ u' k S" B1 t* }% j
. u9 |4 @6 r4 g) U$ T& D4 \ 这是打我们认识以来,她第一次这样不喊“三孬”而直呼我的名字,我惊叹的看着她。但是,我也“唉”的一声,顺着她的提示,又回到了昨天誓师大会上的那一幕……9 B+ R; \7 O!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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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师走了,那消瘦的身影在会议室消失了,他的“理智,再理智,千万不要失去理智!”的忠告,没有给我那亢奋的神经半点警示。我沉迷在他昨晚不敢见我们,今天又极力阻拦我们的思索中,半天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只是呆呆地瞅着他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会议室那空旷的门洞。在我脑海里真理、强悍的化身刘老师已悄然退去,眼前只有他坚毅的蜕变,刚强的消退,和面对这场伟大风暴到来的颤抖。他怕了,怕得那么可怜,以至于变得这么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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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么呆啊?下步怎么办?”铁牛捅了我一把。 0 S$ I/ l' t9 ~ o% F
9 n( W5 r+ X( Z2 e8 |$ s “他刘老师一席话,我们就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啦?”张卫东拿下眼镜用衣角擦着镜片,小眼惚闪惚闪地瞪着我。 % z0 ~ I9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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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回话,而是抬眼看着大家,好像他俩的问话是冲着大家来得,分明在等待着大家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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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0 Y% a# E- @; c5 ]% H “看么看?这还有什么可说的,走吧,先抢了油印机再说!”满复君粗大的嗓门吼叫着。8 ^/ O$ g! u3 w1 h'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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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没有反应,脑子还是乱糟糟的。 $ S4 ^, U f'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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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铁牛狠狠举拳砸了一下会议桌,“你他妈的三孬也熊褒啦?你昨晚的豪言壮语让他妈的狗吃啦!刘老师怕了,你也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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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七言八语地随和着喊叫着。 6 f! _5 u$ `( S%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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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了个寒颤,是啊,刘老师怕了,难道我也怕了?不,不能! 5 D8 R8 `3 X: ?) U7 u6 S! d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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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去我们去,谁愿去就跟我走,没有他三孬我们照样干!走!”铁牛一挥手,大家一齐喊好。# C$ D; Z# Y& w: V'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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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我也狠狠地砸了一下会议桌,“谁是孬种,我怕?我么时怕过?”我突地站起来,“我不光要抢他的油印机,我还要砸了他这校办黑红卫兵的老窝!”3 ~# {' B' T4 ^# K! f1 K
" L% x1 j, [ o% E9 K' H- Q “好!”群情激昂,个个摩拳擦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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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 [' ]% w" _3 V2 N' `1 O- X 我看了眼张卫东,“眼镜,砸了他们,你们就在那里办公!”我又伸手拍了一下大个满复军,他一脸的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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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h, d7 I. i/ }) A" g 待我们没费吹灰之力砸了校红卫兵总部以后,太阳已是正当头了。大家寥寥地扒了几口饭,马上就进入了誓师大会的准备工作。 + X2 {' q5 r! m* f; Q3 a4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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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准备得一百个兵团袖章,由于砸校红卫兵总部的轰动效应,和会场早早的大喇叭的喧叫,以及锣鼓喧天的震撼,主动积极报名加入我们兵团组织的同学已大大超过一百人。有了袖章的同学高兴的活蹦乱跳,没得到袖章的同学急得嗷嗷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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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体现我们红色风暴战斗兵团是以初三年级同学为骨干的红卫兵组织,所以我们的成立誓师大会也就选在了我们初三年级教室前面的活动场地上召开,也就是第一次批斗吴老师的那个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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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9 J1 a: d. {8 J 鲁西大平原早秋的中午骄阳尽管已失去了它残酷的暴烈,但要长时间站在他的光辉下仍然烤得人们火辣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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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情激昂的一百多名同学们顶着骄阳已呐喊了一个多小时,尽管事先安排的宣读誓言、选举领导成员、战士发言、兄弟组织宣读贺词和我的发动演讲等一切程序已全部结束,但是大家仍然还没有尽兴。也可能是中午砸了席广庆老窝的兴奋,也可能是孩子们带上新袖章的亢奋,大家依旧大汗淋漓的一遍遍的欢呼着喊叫着大声唱着刚刚学会的兵团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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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铁牛、孙玉香、卜同学和红脸被选为兵团的领导。说是选出来得,实际上也就是走走程序而已,一不用上级批准,二不用组织备案。大家都明白,兵团是我们发起的,平日里我们也是同学中的核心,一人喊出我们的名子,大家嗷嗷一叫,巴掌一拍,我们几人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兵团的头头。当然当提到卜同学时,有不少的反对意见,但鉴于他近日的表现,在我极力推举他也列入兵团领导之后,个别不同意见的同学看在我的情面下,也就顺水推舟的定了下来。至于他后来又有新的改变,并给我们造成了极大的伤害,那是后话,这儿也就暂且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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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l# d% Y$ J C4 a9 R, o u9 a 最后 , 在我的发动演讲中,我耿耿于怀的是上午让廖校长跑掉一事,我发誓不把他揪回来死不罢休。并把他在“吴老师逃跑事件”中,偷开学校介绍信、在省城幕后指挥学生斗学生、悍然发动学生批斗校党委领导的事实一一揭了出来。我愤怒地把他形容成为长期隐藏在党内的一条毒蛇,并把他定性为钻进党内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反革命分子。大家在我的吼叫声中,呐喊着,歇斯底里的咆哮着。一个个的上台表决心下战书,虽然今天没有把他抓到现场为我们兵团祭旗,但我们已下定决心,他廖某人早晚是我们碟中的小菜,跑了今天是跑不了明天得。4 e5 W5 ~! F" v6 e#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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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们喊也喊累了,叫也叫足了,正想收兵歇旗之时,突然,“噹--噹--”,已停了几天的牛鬼蛇神游街的锣声,从我们会场的东面传来。4 E: Y3 o/ ]6 {7 u/ r0 e; x. e
由于近几天校园一个连一个的突发事件的缘故,尤其是吴老师跳河自杀事件的发生,本来已坚持了一个多月,每天上下午两遍的牛鬼蛇神校园游街,不知怎得就不声不响地消声灭迹了。大家不知道是对他们的游街已尽失兴趣,还是因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的大方向又有了新的伟大命题。反正当这已在我一生中留下不可磨灭记忆的灰色画卷悄然消失时,是那么的平淡与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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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牛鬼蛇神吴XX!”。吴老师手拿一面破锣,头顶一个新制作的大大的高纸帽子,胸前挂着一个崭新的纸牌子,低着头,敲一下锣,挪一步喊一句口号,缓缓地向我们会场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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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的会场一下子静了下来,大家都停止了收场地举动,不可思议地大眼瞪小眼的呆在哪儿。 8 N- |5 ~/ V& C* p9 M2 ]5 n8 U&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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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愕地发现,高纸帽子上是吴老师那俊秀的柳体毛笔字“反革命分子吴XX”,胸前的纸牌子上也是出自他手的端庄楷体“大资本家的孝子贤孙、现行反革命分子吴XX”,在他的名号上用红毛笔打了个大大的叉号。 3 T$ ?& J2 M j! H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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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无表情的敲一下锣喊一声“打倒”,麽跆地向我们会场前面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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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师,你?”我急忙走过去挡住了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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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噢”他抬眼像看一位陌生人一样看着我,毫无表情地小声嘟囔道:“我接受大家地批判,我诚心诚意地接收”。说着他绕过我地阻挡,分开众人,闯到大会主席台前,两手垂下低头弯着九十度的腰静止在那儿。 , }" b0 [# n" h/ F% j1 }$ j
1 I( D2 m, Z, A+ K. ]# q 大家被这突然的闹剧惊呆了,一片窃窃私语,几声愤愤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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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搞得?他?铁牛跑到我面前急躁地喊道,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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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脸和孙玉香忙不迭地跑过去,一边一个架起老师。可他极力挣脱开她俩,仍旧标准地做着九十度弯腰低头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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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同学极不自然的躲到我身后一言不发,呆呆得看着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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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f$ } k. B9 l/ H1 a' s* W. ? 一个多月前就是在此地儿以我为主发起的那场批斗吴老师的场景,历历在目的浮现在我的眼前,冲撞着我那内心深处的疤痕。是对那场闹剧的内疚,还是对自己过失的后悔,我也不明白,反正这时的我目瞪口呆一言不发地僵呆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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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6 @1 n# C ~+ U4 `* C “吴牛鬼!你这是想破坏我们革命组织的誓师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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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e# e \; E# t6 D: A “哎,怎么这么说话。廖XX抓不到,吴牛鬼送上门来啦!哈哈,吴牛鬼来给我们祭旗也可以!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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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几声高叫嬉闹,也没把我从呆木中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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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给你们祭旗,我愿祭旗。吴老师极力挣脱掉孙玉香和红脸地搀扶,拼命地弯着腰一遍一遍地述说着,真诚地把两个胳膊高高地背举在背后,一边说一边哈腰点着头。' |* Y' C( W: f; R* D, i7 r-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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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么,叫!”铁牛看我发木,转过身去面对大家喊道,还嫌不热闹!他挥舞着双手,今天我们没闲工夫跟这人斗气,他来干什么?他想干什么?他顺手指了指吴老师,我们过一会会了解清楚得,大家该干么干么去,散会!散会! Z" G* M" @. V! D: @* a6 h* G
* a$ U$ r7 A/ E( ? 你怎么了?发么呆啊,你快说两句嘛。红脸忙走过来摇晃着我的胳膊。 ' b) \7 s8 A& Z( L' ]
, [ J* d' ^- ^ 我像做了一场梦,在铁牛的喊叫声中和红脸的摇晃之中醒了过来,“哦,大家解散吧,吴老师的事,由我们过后处理”。孙玉香也在劝说大家解散。在他们的劝说下,人们才极不情愿地慢慢散去。 " ]! f$ j) c- }( @3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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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给你们祭旗,我愿祭旗”,吴老师看也不看乱哄哄地散场局面,仍旧弯着腰一遍一遍地述说着。. T3 K* ~" H* T( ]3 y6 O& Z;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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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纸帽子在随着他的弯腰点头,撞击着大地,撞击着我那几乎崩裂的心灵。我强忍着泪水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道:“吴老师你怎么了?我们没说拿你祭旗啊?你这时候跑来干什么啊?”我不解的扶起他,招呼人把他先强拖到我班的教室里去休息。又了草的安排了一下散会后急办的几件事项,就匆匆地赶到教室。 2 U% A1 F! ?9 S
7 N" [$ u: `7 o1 _ 教室里红脸、孙玉香几个人正在解劝着吴老师坐下来慢慢说。可吴老师怎么也不坐下,还是弯腰低头一遍遍的重复着一句话,“我愿祭旗,我愿祭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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