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武训纪念馆里,一位女教师给小学生们讲述武训兴办义学的故事。 镜头回溯到逝去的年代。武训5岁丧父,随母亲行乞度日。武训7岁时,拿着积蓄的200文铜钱求私塾老师收留读书,却被富家子弟羞辱后赶出学堂。母亲死后,武训随伯母生活,17岁时在财主张举人家中做长工,备受欺压。在张家,武训结识了车夫周大和婢女小桃,并得到他们的照顾。武训得知,小桃正是因为不识字才被骗到这里来的,这让他更加痛切地感到穷人不识字的不幸。武训熬了几年长工,因伯母病重,于是向张举人提取工钱。不料,张举人欺武训不识字,竟然作假账抵赖,武训不仅分文未得,反遭管家赵熊毒打。周大打抱不平,痛殴赵熊后,把武训救到破庙里安身。为此,周大被关进监狱。这时,张家四奶奶打算把小桃卖给曹屠夫。小桃闻知,逃到破庙与武训商量对策,却见武训行止疯癫,只痴心于兴办义学,小桃欲言又止。这时,赵熊来破庙来抢小桃,武训挺身而出,奋力救护小桃,却遭到赵熊和家丁的殴打。当晚,绝望的小桃饮恨自尽。 为了实现办义学的心愿,武训开始了唱歌卖艺、装疯弄傻的屈辱生活。不久,周大越狱成功,欲投奔农民起义军,他劝武训同往,武训没有同意。 10年后,武训积聚了120吊铜钱,他把钱存放在地保高春山处,高春山却指使刘四从武训住处偷走字据,趁机侵吞了钱款。虽然经此打击,但是武训初衷不改。 又过了二十年,武训购置了—些学田,并积存了六千多串铜钱。为实现办义学的宏愿,他去杨进士家门前跪求三日。士绅郭芬为武训的精神所感动,便向杨进士说情,义学终于办成。 武训路遇周大。周大主张揭竿起义,除恶务尽,他提醒武训,千万不要轻信受骗。武训则认为穷人只有读书识字,才能免于受骗被欺,单凭厮杀反抗,难除世上坏人。这天,武训在义学中听到学生发出读书为做官和厌恶农民劳动的议论,深为震动与痛心。 郭知县和张抚台借义学邀功,奏报皇上,为武训请封。满清皇帝正欲收买民心,恩准为武训建牌坊,赐黄马褂。但这一切都不是武训兴办义学的初衷,他由疑惑不解而坠入痛苦深渊。在授黄马褂的盛典上,武训装疯狂笑,在地上打滚。 此时,周大率农民义军,火焚张举人家,张举人当场毙命。满清官员闻风逃窜。受到愚弄和欺骗的武训于万分悲愤中拖着黄马褂走进义学,他深切地叮咛孩子们长大成人后“不要忘记自己是庄稼人”。随后,武训丢弃了黄马褂,踽踽而去。 影片对武训的评价引起争议,但后来论争逐渐升级,最终由单纯的学术研讨演变成为一场史无前例的政治运动。 本片编导孙瑜是我国20世纪30年代的著名导演,曾导演过《大路》、《野草闲花》、《三个摩登女性》等经典作品,享有“银幕诗人”的美誉。《武训传》是他在新旧两个社会交替的特殊时期拍成的,也是他最后一部重要作品。 1944年秋,孙瑜在重庆会见著名的教育家陶行之先生,陶先生送给他一本《武训先生画传》,希望他有机会能将武训一生艰苦办义学的事迹拍成电影。孙瑜读了这部画传,深为武训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所感动。《武训传》剧本于1944年秋完成,1948年7月由南京中国电影制片厂投入拍摄,完成了全片的三分之一,同年11月因经济原因停拍,由昆仑影业公司买下拍摄权和已拍成的胶片。上海解放后,编导感觉到“武训行乞兴学,那种个人的悲剧性的反抗、斗争方式在刚刚解放的火热的革命胜利情绪中显得不够积极”,为此“曾一度考虑停摄”。1949年7月,孙瑜出席了第一次文代会,在会上听取了周总理的意见。回上海后,孙瑜与影片的主创人员进一步修改了剧本。做出了较大的改动,将一部歌颂武训“行乞兴学”劳苦功高的正剧,改为兴学失败的悲剧。另外,剧本还增加了周大参加起义军一条线索,以反衬武训的失败。 影片《武训传》上映后,先是受到了普遍的赞扬,不仅《大众电影》出版了特辑,还被列为1950年评奖当选的10部影片之一。然而,没过多久,《武训传》即引起了中央的注意。5月20日,《人民日报》发表了毛泽东亲自撰写的社论《应当重视电影〈武训传〉的讨论》,对电影《武训传》提出了严厉批判。同日的《人民日报》“党的生活”专栏也同时发表评论:“歌颂过武训和电影《武训传》的,一律要作严肃的公开自我批评……”5月23日,中央电影局向全国电影工作者发出“通知”,要求各单位展开对《武训传》的讨论。至此,以批判电影《武训传》开始的一场空前的政治运动在全国普遍展开。 对影片《武训传》的批判,结束了新中国电影创作的第一次繁荣。与此同时,党内还批判了成荫导演的《荣誉属于谁》,《内蒙春光》也因民族问题受到批判。私营电影公司出品的影片《关连长》、《影迷传》、《腐蚀》、《我们夫妇之间》、《太太问题》、《夫妇进行曲》等,也都受到批判。从一部部影片中,提出一个个问题,然后上升到政治高度进行批判,这种简单粗暴的批判运动,严重挫伤了广大电影工作者的创作积极性。在批判《武训传》以及此后的文艺整风运动中,许多著名的电影工作者都不得不忙于检查思想,一时间,电影创作完全处于停滞状态,建国初期电影创作出现的蓬勃发展的繁荣景象,很快便衰落了。 34年后,胡乔木在陶行之研究会成立大会上讲话,第一次否定了解放初期的这场批判,但由于种种原因,这部电影仍然没能重映。 在拍摄《武训传》时,编导孙瑜对未来影片的主题思想的理解是:评述和刻画武训幻想“念书能救穷人”并为之奋斗一生的“悲剧”,歌颂他坚持到底的精神,描写武训发现兴学失败的悲痛,以及转而对周大武装斗争所寄于的希望。就影片本身讲,确实存在欠缺和错误,主要表现在对武训这一人物缺乏正确的评价。编导是想通过“批判结合歌颂”的艺术手法,一方面批判武训的“兴学的失败”,另一方面又歌颂他为穷孩子们艰苦奋斗、鞠躬尽瘁的精神。歌颂与批判原是互相矛盾的两个方面,孙瑜却企图把这两者统一在一部影片里,结果反倒让自己陷入了矛盾的境地。 《武训传》过分地肯定了武训“行乞兴学”的精神,甚至认为他“典型地表现了我们中华民族勤劳、勇敢、智慧的崇高品质”,不可否认,这是创作思想的失误。为了表现武训“悲剧性的反抗和服务性的牺牲精神”,影片细致地描写了武训为行乞兴学,在地主豪绅面前逆来顺受、丑态百出的奴才相。如此的创作意图严重地损害了影片主题思想的表达。1951年是新中国诞生的第二年,刚刚摆脱压迫和苦难的人民群众,都希望从银幕上看到英勇不屈的中国人民革命斗争的历史,看到劳动人民当家作主、豪情奋发的新景象,电影《武训传》恰恰在这一方面不符合时代的要求。 客观地说,当时对《武训传》的批判,从一开始就采取大规模群众批判的方式,甚至还罗列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这样做无疑是简单粗暴的。实际上,《武训传》并没有肯定武训的道路,也没有“否定被压迫人民的阶级斗争”,武训对穷孩子学了文化就想当官,也产生了疑问,因此,《社论》批判《武训传》“狂热地宣传封建文化”是根本不成立的。 在这部影片中,著名演员赵丹成功地塑造了武训的形象,其 充满激情和出神入化的表演产生了强大的感染力。时至今日,孙瑜仍认为武训是赵丹一生中演得最好的一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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