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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31 16:5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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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别开生面的全班大会。一个由于我而召开的而我没参加的专题讨论我的特别全班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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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个班会召开前,”刘老师这个当然的主持人宣布会议开始,“我先说一下会议主题和注意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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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j& b1 _1 o5 ?5 O# l 他双手按着讲桌一脸若隐若现的微笑,环视了一下全班每一个同学。教室里鸭雀无声,每一个同学都瞪大眼睛一动不动的关注着他下面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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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这次我肯定是凶多吉少。这次全班会,一定是一个发动群众启发同学勇敢揭开我班黑盖子的大会;是一个必需除掉我这个害群之马全班方可安宁的誓师大会;是一个鼓励大家勇敢揭发我罪恶的动员大会。 $ r* w" T& D% f3 k) I. s+ m
/ `( Z. c7 g0 M R 大家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态,忐忑不安的凝视着刘老师的每一个眼神。兴灾乐祸者有,无痛无痒者有,事不关己顺其自然者有。但我可以肯定,更多者为同情和惋惜。而这后者具多,其中又可分为同情而无力相助的,力所能及的说说好话的。也有最后一拼也要和我一齐并肩战斗到底的,这就是像铁牛、红脸、傻猫和孙玉香等极少数人啦。他们不愿意看到事情闹到如此下场之地步,但他们会用不同的方式与我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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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 M. t& F; g: B 刘老师扶在讲桌上的手拿了下来,站直身子缓步走到讲桌的右前方停下,双手叉抱胸前语音缓慢的说“今天这个会,我们不讨论有关几个同学跑城墙一事,而且以后谁也不准再提此事”话音刚落全班同学都惊呆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时全班一下炸了锅,嘁嘁嚓礤乱作一团。突然不知是谁鼓了一下掌,大家随之掌声一片,那么热烈那么真诚。 ; t- [7 _9 |4 Z* w(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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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师站在讲台上没有去制止掌声,只微笑着点着头看着大家送给他的那真诚的致意。他走下讲台微笑着缓步在课桌的走道中,足足让同学们的鼓掌自由发挥了两分多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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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m+ A# V4 U$ Y& `. H1 B 快回到讲台时他转过身,在激烈的掌声中他挥了挥双手,大家静了下来。 ' a; {1 h" u& x5 w9 ^0 v
2 v$ k) Q0 |" C# H5 J" g 几乎同时铁牛站了起来:“刘老师,那么班里还少一人参加这次会,对他怎么办?”大家都知道“他”是指的是谁,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他说完没等老师说让他坐下又一屁股坐了下去,瞪圆一双大眼向刘老师发着难。 " }/ C: ]0 i1 ^6 t& t3 v* [
/ Q! H8 M$ G, K6 i, { “你说不提这事,那么就不应处分参与这事的任何人”傻猫也毫不犹豫自做主张的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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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师始终站在那儿一言不发的微笑着,到退着走回讲台,他又两手叉开扶着讲桌,没有制止发言的任何迹象,还是在静静的在听。* f4 {% {0 z1 A
全班又出现一片寂静,傻猫说完没有坐下还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全班谁也没动,只有刘老师的嘴在微笑中稍稍地动。 ; N& m0 G8 m0 E5 X2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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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这样僵持了几秒钟。 " h( q4 M1 p1 n7 R% r% X$ a
5 R$ {/ r5 b9 G/ ~- ~' a2 l2 }, u2 l6 p “你讲完了吗?”刘老师打破了寂静。 $ L2 L9 ~' [4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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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完啦!”她大声说,但还是站在那儿没有坐下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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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v3 z7 v9 J- M* g# g' C3 n" A “好,那么你坐下吧,一会我会给你一个答复。”刘老师抬起一只手挥了一下,眼环视着大家说:“还有谁有话要说?” 2 D0 j6 R1 O/ O( C6 G6 u$ F
2 U# I, `6 a `0 L& _ 傻猫还是没有坐下,又加重语气说:“你还没回答我。”女生里面也只有她敢当面质问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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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6 j9 E; x6 h) Q0 s* R& e “别人没有问题啦?”刘老师没有回答她的进一步的追问,而是又环视了一下全班同学。 : @5 p% h4 Z$ b( ~7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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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注视着他俩的僵局。 & s# U; F# a! T" S
$ ~1 A: @7 [% u+ O( _ “好,我就来回答你刚才提出的问题,”他又一次让李国强坐下,她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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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国强同学不提,我也肯定要讲葛迪启同学的问题”刘老师开始进入主题,并在说我名子时加重了语气。- K& N7 E O9 b
“同学们”,他又改为一脸严酷的模样看了一下铁牛和傻猫,“葛迪启同学的问题今天要讲,而且要全班每个同学每个人都要讲。”他已看出他俩又有点沉不着气了,“你们先不要发言,等我讲完,给你们充分的发言时间,请放心”。全班同学也在看他俩。 + X4 g6 j% }- D% [ ^& b
2 `: A" o! M' ~7 ]$ n3 T n+ S' } 他停顿了足有十秒钟,好像故意让同学们在下面窃窃私语几句,但他的一句“同学们”!大家又静了下来,注意力又集中到刘老师的脸上。 % O& Y8 P( V/ p6 C" G9 B# y& N
0 \3 ?6 B; B6 g0 z2 e) | C% ~ 他看大家精力都已集中,便从口袋里掏出我那刚刚写完的“检讨书”,举到面前,“这是迪启同学刚刚写完的东西,我首先声明,我还没有打开,今天我们先一起来读一读,读完后再发言,可以吗?”他没有等同学们回答可不可以,便信步走下讲台来到红脸的面前,“让王西静同学读,咱们大家一起听,好不好。我再声明一句,我到目前为止也一字没看。”随后他又走到最后一排我的那个空座上,也像学生一样两手放在了课桌上,一言不发的认真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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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W* I' o w- ] 红脸侧了一下身子面对着全体同学,打开了我的“检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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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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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心的感到我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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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5 W; j& Q1 }" |, c; Y( f 今早的事,是由我在昨天的讨论会上发动的。本来李国强和孙玉香两人的一句玩笑话,让我借题戳鼓她们上演了一场在全校影响极坏的恶作剧,我对不起你自当我们班主任以来对我的帮助和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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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他两位女同学,让女孩子光身子大早晨跑城墙,我混蛋,混蛋透顶,对不起她们,我把我昨天偷我爸的两块钱给她们买点心吃,向她们赔不是。 7 F' `# z; C' L8 ~# b
1 G# E" s* @4 w 而且是我做了全面的细致的发动和组织,让那么多同学跟我犯错误,我保证一定在全班会上向他们作检查,向他们道歉。 9 O8 K5 }4 \$ E' o
/ x1 L. ]% r7 T! V( F 你可以报学校党委给我处分,这事确实不小,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2 Y& l- |3 G% s) z
2 y& c/ Q- _2 M 你老说犯了错误要找思想根源,我找过,咱们俩也不是谈过一次啦,我是坏,但是咱班,不是光是因为我坏就乱的。好多事弄到一块就不好办啦。大家是怕你,你在时我们很听话,我们也服你,你是好人,俺愿意听你的话,但一离开你我就管不了我自己。 ! F1 X; |4 g2 s2 q8 w% J
3 [4 x3 T6 Q9 [$ J! _" j 干了坏事我也后悔,但就不好改,我也想不出好办法。可能这次你给我个大处分我就能记一辈啦,谁知道呢。
0 i) W% F+ ]3 d; L1 L# f 我求你别开除我,我感到我能改好,我也不是太坏,你应该看到,我现在也不愿意打驾啦,我从小就不骂人,我的心不坏,你就别开除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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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军、李国强他们都是好人,今天的事都是我的事,别找他们的事,他们只是听了我的话才干的,千万不要处分人家,实在没办法,我替他们。你在学校里交代不了,实在没办法也就只好把我开除,这也不能怪你,我心里知道你还是挺疼我的。” ( {1 A. U: m: m D#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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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脸念到这儿她已哭成了个泪人,她囔囔的再也念不下去啦,把稿纸一下撇到桌上,一屁股坐下来,两手爬在桌上头藏在在双手中吜涕着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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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几个意志薄弱的女孩也凑热闹,也跟着摸眼泪。 ! U: A. _) b9 G* f; G U$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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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师站起来,走了过去,拿起红脸撩在桌上的没念完的检讨书从新接着念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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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7 F6 p/ r: X6 F, U( p% a/ r 念到最后,他加了一句“最后一句吗,还是他那句你们同学盛传的葛迪启语录”他稍微停顿了一下,高声押韵的读道:“‘我的错我认了,以后绝不再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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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谁“吱”的一声笑了,刘老师也忍不住笑了。
/ i, \& f0 a4 L: B6 K# V笑声只那么一嗄间就皆然而止,大家都急不可耐的等待着刘老师的下文。 6 u5 ?( ~4 k) v3 d0 r5 g3 D
$ z: N- G- L$ d! r1 u7 m “我再重念一遍葛迪启同学写的其中一段话”刘老师再一次环视了一下全班同学,念道:“我们俩也不是谈过一次啦,我是坏,”而后他加重了语气:“但是咱班,不是光因为我坏就乱的。好多事弄到一块就不好办啦。大家是怕你,你在时我们很听话,我们也服你,你是好人,俺愿意听你的话,但一离开你我就管不了我自己”,念到此他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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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2 x) H* k6 f- X$ [7 v; J+ w 他无语地默默地走下了讲台,在课桌的行道间缓缓的走着,足足走了一分多钟,他的眼在问着每一位同学对此段的感触和心得,但口中一言未发。 + b6 T1 x ~- f7 J% j
1 h1 A# b! S: U3 [: ^ 大部分同学低着头,是思考,是回答,是自问,谁知道呢。有的双眼紧盯着刘老师,是乎在反问着他“你说出个所以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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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回了讲台,说道:“我再重申一遍,在同学们听这篇检讨书前,我拿到手后一字也没有看,但我已豫料到他一定会写这么一段,他把球撩给了我,也是撩给了你们大家。今天我就和你们全班同学,亮明我的观点,今天跑城墙的事我说不再追究了,就是说,连他也不再追究了”。 # v6 d,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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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把我的检查高高的举过头顶,激昂的说:“但他这段话,我们今天一定要拿出一个正面的回答,并且,我请大家帮我分析出个‘到底是为什么’来,请大家帮我出点主意想出‘一个怎么办’来”他放下手中的稿纸,又恢复了他平日的严肃,坐在了讲桌后面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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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静的两胳膊放在讲桌上,淡淡的说:“好啦,这就是我们今天全班会的主题,我希望我们大家都发表一下个人的看法,从多方面分析一下咱班乱的原因,迪启同学讲的‘好多事弄到一块就不好办啦’,你们同不同意,同意的话,这‘好多事’,咱就一一的找一找”。 - P# r; a1 o/ T0 U, I5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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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我的检查用手在桌上往前推了推:“我们大家一块给他一个圆满回答,一个圆满的解决办法。好啦,我先讲这么多,下面就请大家都发表一下自己的想法和看法”。 2 o" I+ a" N4 D) ^+ B/ Q5 X% y% U
* }9 p0 q8 [# b. v( m 闷了一段时间没一个站起来的,刘老师只好先点了卜同学的名,“让我们的班长带个头”。) U! Z# u) J% p! e!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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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同学懒散的站在那儿,“嗯嗯啊啊”胡乱应付,就是不说班会前向刘老师表白时所说的一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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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刘老师又站了起来有点生气,不奈烦的说:“你说你的态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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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A1 z4 D. _ 卜同学低下了头,用手推了推眼镜声音很小的说“我是干不了这个班长了”,一腚坐回了板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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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牛站起来说:“我看就应该改选班委会”!话音还没落又坐了下去。
' `! g2 D3 w! N全班嘁嘁嚓嚓的又有点乱,刘老师好像没有听见,他依旧一言不发的任凭同学们乱了五六分钟。 7 L5 o/ S7 z% N0 t: o8 u* e# ~$ e: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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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改选,我们能不能举手表决?”红脸打破了尴尬,站了起来,一到关键的时候,她就反而比谁都敢说话,“但,有一点,刘老师,你能不能保证我们真心选出的人当选而不被你否决。你不怕选上你不愿意看到的当选人吗?”她在向刘老师直接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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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班马上鸦雀无声。谁也知道她指的人是谁,谁也知道她想选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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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你人不大但很有一套,你把球又撩给了我,我说啦,今天就要我们大家一块定,我只是一个人,充其量也就一票。改不改选,选谁不选谁,大家说了算!现在我就说‘我个人同意你的提议!’,咱们就先把‘同意改选班委’这一提案进行举手表决好吗?”他举起了手继续说:“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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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o$ L5 q: Z+ `: w 全班同学没一人举手,而是一片掌声,一片热烈而长时间的掌声。
; G/ s. n9 P' y- I/ [ 刘老师向大家挥挥双手,掌声停止了,“手掌鼓疼了吧?举起手来我看谁的手没鼓红?”大家一片笑声。“好啦,”他又挥了一下手,笑声停止,“掌也鼓啦,笑也笑啦。程序还是要走,现在同意改选班委的举手。”他严肃的站在讲台上,扫视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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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三十多位同学“唰”一声举起了手,随后一个,两个,大概过了五秒钟的时间,就只有卜同学没有举手。 $ ]" c4 u% u! l# M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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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刘老师看到卜同学的手始终没举起来时,他面带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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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D7 F4 A5 E2 M 班里的会议如火如荼的开着时,我的行动却一丝一毫也没有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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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刘老师儿子的眼蒙了起来,再绑他的手,“疼不疼?”我在使劲的绑,生怕他再捣鼓开。 ; r! B9 B1 w! J1 z
v6 z6 s% m) t) G @& Q “不疼!”孩子就这样,疼也不说疼,以示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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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我得先布布阵,弄一会动静迷惑你一下,待我没动静时就是藏好啦,你才能猜我在哪,猜对了,咱俩倒换,猜不对你要继续猜。懂吗?”我怕他在我没溜出校院时就嗷嗷大叫,在打着心理战,以防备他早早的情绪失控而导致我逃跑计划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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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有本事藏,十分钟以内我也准能猜到,信不信由你!”他信心十足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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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2 f4 t/ @% u 我先鼓能书橱的动静,“我听到啦,书柜那儿......”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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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J6 q1 O; ^, W# a “你在开窗,哈哈,你小子精,用外面的乱音搅伙我,我也能听到,也能猜的到!哈哈”他在不停的说。 & b% n D6 V4 |: t5 L1 Z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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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校正是自由活动的时间,校园里一片喧闹。 3 R) u6 V7 ?; K7 X
$ L& j1 S, e9 K1 q+ | 我毫无动静的爬出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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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 N/ J 溜回了家。至于他怎么样,急到什么程度,他的结果如何,我那时真没顾的上去想。你说我混不混蛋。 , c9 r( ~9 }+ O0 S- F(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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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刘老师让卜同学拿钥匙开门来叫我,让我也回教室参加班会,也征求一下我的意见时,才发现他儿子已哭的睡着了,而我已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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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我,已在家装模作样的第一次帮我妈在择着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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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孬’就是长大啦,知道帮我干活啦。”妈一边洗菜一边和我爸在唠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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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爸也正好在家。
: @! {' r! j: W8 e' y/ y1 [ 我爸的工作很奇怪,一到社会上搞么运动,他不是好多天不回来,就是回到家里照我妈发脾气。要不就好几天闷在家里写东西,而且一看到我就神神秘秘把写的东西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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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f3 o- G# o `+ P' ~9 M 因从小就受爸“党的工作有些要保密,你们娘们孩子不该问的就不要问”的教育,所以我就养成习惯,他的事我从来就不爱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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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H8 {0 W) w9 Y1 B. l. x 因为我家姊妹三个,上面是两个姐姐,我爸四十多岁才有了我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老来得子是人生一大快事,但我下生就长的瘦小,怕养不活,按老人的说法起个坏坏的小名,用这个坏名来冲冲悔气,于是我一出世他们就给我冠了个“三孬”的坏名,也顺延了我排行老三之意。也因如此,我在家里那可是说一不二的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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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而你也就不难知道,尽管今天我惹了这么大的祸,但我还敢于求助我老爹的原因所在了吧。
& V7 N7 X# f+ r: w, P$ x6 G, u! u 我家住在一个二进四合院里,院子大门朝北。进了大门是一间如普通房大小的门庭。大门和门庭宽窄一样,大门是古老的商铺那样的板塔门,六扇一尺二宽六尺六高一寸二厚的木板,另有两扇同高同厚只不过宽了二分之一的开关门板,门口的地上有一根贯通带槽八寸高(那时一尺等于十六寸)六寸宽的木门欗,在六尺六的高处对应着同一天欗,天欗上面是固定的天目薄木板。平日里六扇门板以天地槽插入,上上两扇可开门板,就是前有小门,后无遮蔽的大门洞。春夏秋三季只要没有风天,整个院里无事在家的闲人就在此胡聊海嗙,屋里太热或下雨天时也就成了各家轮流吃饭的饭厅。窜过大门洞,就是第一道院,我们称之前院。大门洞的西面紧联一处三间北屋,大门洞的正南是一处三间的东屋,东屋的北栅墙也就自然成了进门的迎嵋墙。记的我上四年级时,老爸不知在那儿给我搞了一罐黑油漆,于是我就在此墙完成了我一生中第一幅山水白描简笔画。前院的南面就是一男一女的两间无天棚的露天茅房。西面就是前后院一道一人多高的栅墙,进后院的二门就在此墙的中间,说是门实际上就是一道墙中间的一段空隔,没门板和上嵋档。进的后院是三间西屋和三间南屋,北面只有三间房的土基影,而没有房屋,据说是日本鬼子攻城时让飞机给炸飞了。我家就住在这后院的西屋里。院子前后院足足有十几棵大大小小的枣树,还有三棵不小的石榴树。一到阳春时节,那满院枣花香溢,又有老人们勤奋双手浇灌的野花滥草,再加那石榴花开点点火红的点缀,真是满院春意盎然生机勃勃,总使来客赞不绝口流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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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 ?) q4 x8 c" i! z c" E+ S 而此时,石榴树已露出春牙,枣树枝也已发青,一切正迎接着那美好季节的来临。但我此时的心情没有一点迎春的兴趣,只有深深的又回到那冰凉冬季的感受。 2 G1 r& A5 e- {9 C, o- S6 a. Z
0 H8 c* \3 F8 t. E4 _% Z: Y7 C, a 从学校跑出来,唯一的灵感就是想得到老爸的帮助和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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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儿干么回来这么早?,”老爹可不是那么好骗,再说我也不打算骗他,他也没等我回答,又冲我妈说:“这家伙回来这么早,又抹桌子又择菜的,大早晨的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哈哈,第一回,肯定是在学校又惹了祸。” 3 F c2 }, R) s( Y% y-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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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就是这样,哪怕我做错了天大的事,他还是慢慢切入正题,一步一步深入浅出的直捣我的“病根”和“病源”,而后就是“病情”可怕的描述,再就是给我一个美妙的“药方”。可对我妈就大不一样啦,他老是发些无名之火,我有时实在想不通,就替妈反击爸几句,也怪,我一插话他就不火了,而是闷着头又去干别的。这个迷一至困惑了我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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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师的儿子切实让我捉弄的不轻,当卜同学来他办公室叫我时,看到孩子哭哑了嗓子泪已干竭,速把小孩捆绑的手放开,赶紧把刘老师叫了回来。这时他儿子的手脚麻木,泪迹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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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听着儿子对我的控诉,一边用湿毛巾给他摖着脸,一脸的苦笑。5 f9 [& t) [" ~% v
“刘老师,我知道我不是干班长的料,但你可不能让迪启干呀”,卜同学始终在他后边倒水递毛巾,“他的一肚子坏油一流,咱班那还了得!” 2 X7 Q4 r4 X'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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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师马上回过头来,眉头紧邹一脸遗憾的说:“你?你原来可不是这样的呀?”他用手把卜同学摁到椅子上,又回头给他儿摖着泪脸,看着卜同学“是不是自己干不了啦,心里不好受,你可是第一次在我面前说别人的坏话啊。” . H" M, j& r# B& y0 b H
; U* M9 {( a4 i* W v4 J: E 他儿子插话:“爸,你真让三孬当班长?我就不同意,你看他今天......”他还想说下去,让刘老师呵了回去:“有你么事,你有么权力这么说?闭嘴!” , ~& m/ M/ e! F6 G-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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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不敢大声说啦,但还是嘟嘟着说:“哏,本来我挺愿意跟他玩的,可今天他就能这么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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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x" ~( P8 g7 g+ [ 听到这儿,“噗”一声,刘老师反而笑啦,“儿子,做人可不能光记别人的仇,要多想人家的好处。小小孩家,怎么学会记狠人啦”。 $ @; z1 ^- {6 F C2 m/ t; G5 d6 O
( ^$ [1 B. h) m! C. i 他抚摸着儿子的头,看着卜同学说:“你去把建军叫来,一会我们仨去迪启家。告诉同学们,晚自习时班会接着开”,他自信地下着命令。 * p9 I; i% I" r& B4 \4 X$ |) b" V
. {. Q- o0 H- g. w ? 我也没想到追兵这么快就到,打了我个措手不及,我撩下菜跑回南边属于我的那间卧房。 0 {& [3 ?) R# I5 W7 `
) _* L0 f w# D) F! ~ 刘老师和我爸两人寒暄了几句,就把铁牛和卜同学打发到我这边,两人进入一番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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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来到我屋,把今天班会的内容一一相告,卜同学还一再表态,以后坚决服从我的领导,叫干么干么,绝对跟我一条心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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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哪儿到哪儿啊,还没改选,你那来这么些话。再说了,就是选上我,我也不干,我这‘混世魔王’能是当干部的料,天大的笑话”,我白眼瞪着他,小声喝道。卜同学两眼呆呆地看着我,不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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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r+ G- s) b. Z8 j 铁牛就把谁谁哭啦,谁谁举手晚,等等一古脑端出来,我也没往心里去。 r- c0 L( G7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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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的坐在床沿上,看着那用白纸糊的木菱花格窗,是说给自己,还是是说给他俩,我也没弄明白:“你说这不麻烦啦,真让我当班长?那咱跟谁搅伙!没搅伙的啦,那多没意思。操,他刘老师我是真服他了,他能想出这么个熊法,让我这个混世魔王当班长,他就不怕咱班再炸了锅。干坏事我一片本事。操,干好事我可没干过一桩。......”我的话比他俩的话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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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 {5 C$ O' b$ m 这时我爸的喊话打断了我的思路:“迪启他娘,炒个鸡蛋再炒个花生仁,我得和刘老师喝两盅。让那两个孩子也别走啦,一块在这儿吃。”) Z" Q4 {* r- E
我这个爹喝一口酒就脸红,从来烦气喝酒,今天怎么跟过年样的要喝酒。你也不看看你儿能是个当干部的料?我心里是一堆的不高兴。 . f [; _7 A+ z-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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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学校还有我孩子要等着吃饭。我坐一会就得回去。”刘老师坚决不答应。 + l" Y. J. i5 H+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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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他娘呢?”老爹问刘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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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5 P8 z, { R0 e 刘老师说:“在乡下种地,没上来。这反而好,我能多拿出点精力去管一下他们。”他说的“他们”当然是指我们。# c. z+ B+ [* Z2 r
铁牛一听我老爹吩咐去学校接小孩,一个高蹦了出去自告奋勇由他去接。“叔叔我去吧,我去接刘宏。”铁牛吆呵着已出了屋门,他是我家的老食客,总把这儿当作跟他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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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军回来”刘老师站起来喊着,回头对我爸说: “以后吧,我们晚自习还有班会要开。” : n7 j" k8 v' p1 m6 r$ ?
; @2 P- u% Y# \" w& f “这次别听刘老师的,你去吧。”我也跑到屋门口对铁牛喊道,回头朝两个大人出了个鬼脸又回到我的房间。我有我的想法,一是,我对不住人家,让小孩子在我手下遭了这么大罪,以饭恕罪;二是,我干不干班长撩开以外,人家刘老师在我罪不容诛之际,不合时宜的把我推到班长的席位上,这种胆略让我佩服,以此为答谢宴会;再说我爸的一贯好客作风,在我血液里也在时时体现,今天也不能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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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7 h: i) `4 P; U( W8 ?& H" d8 w 铁牛去啦,我和卜同学继续聊,他们大人继续谈他们大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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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6 Q1 }% p6 `8 s 我的房间简单的很,一张床,一个长条板凳,一个八仙桌和两个放我衣服的箱子,就是这么几件主要什件。可箱子里除了了放冬天的被褥以外,衣服也就没有几件了。 4 _9 b9 x" } E;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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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屋里就这么简单,”卜同学站在屋里溜达着环视我的房间,“我还认为你们家比我家得好多少呢。”在他以往的脑海里,城里人比农村人的家要强多少倍,他一边看一边摇着那无不遗憾的头,我观察到他的脖子及眼神都在起着微妙的改变。 ( o4 ~+ j Z2 d b& K
; p; F5 c0 {' u: a3 G2 m, C 他眼神一亮,看见了我放在桌上的课外书,“这么多书都是在哪儿借的?” % N, B8 H8 A9 ~. D# ~9 v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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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的。”我答道。 ! ?2 B- g) W) O# m-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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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买的?”他惊愕的抬头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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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f. \3 }& R* X6 I “怎么啦?”我又坐在床沿上,不解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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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花钱买的?”他又追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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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我笑着说,这时也发现了可以在他面前镇虎他一下的有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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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语的翻腾着我的书籍。我也把我箱子里长期不看的书捣瞪出来“看吧,这里还有,你想看哪本就拿去看好了”,他瞪大眼看着我打开的箱子,惊讶的“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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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y& m: e2 S$ ]7 t, U& n 他坐在我的椅子上翻腾着课外书,我无语的看着他。过了一会他合上手中的书,抬头看着我,用手顶了一下眼镜框告诉我,是他跟刘老师主动提出他不干班长啦,并由他主动向刘老师提议让我来干班长,大伙准能听我的,没人敢跟我闹,也没人好意思跟我闹。 5 H4 J6 v( v8 t+ u' u1 @
# n, x& Y. D' T6 n% v 我站了起来,从内心不高兴的说:“你这不是在害我,那有我这样的混球当班长的。”我心里切切切实实的不高兴,真的当上班长,得影响我多少“好”事。
$ @) Y, [, T: g 他一肚子不解的看着我说:“怎么啦,让你当不好吗?”。咳,跟他说不明白,我也懒的多跟他说,无语的抬头看着那窗子白纸糊着的木菱花,内心一片迷惘。 ' l H% K7 ^) h&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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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大会,铁牛带着小孩回来啦。我一番真心诚意对刘宏道歉,拿出哄人的全身解数,把他逗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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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时,大人们向我宣布了对我的处理意见。我爸坚持一定得给我记“开除学籍留校查看”的处分,一年后表现好可以“解除”;刘老师坚持此次就不追究了,如有再犯,严惩不怠。最后两人达成折衷方案:暂时记大过处分,不入档案,观其后效,如全班同学选上当班长,视全班工作成绩再另行定论。 8 k8 u2 x3 g7 o# g6 y1 l
$ ? y% W, Q0 u 我张着口,手拿着筷子瞪着傻眼,“我的娘,这不是给我上紧箍咒吗,操,刘老师够毒的。”我心里一番嘀咕,但我也没想出一点好办法来顽抗,这么一顿好饭也没吃愈贴。 5 L: u+ f% k9 X. ?' M/ r. p4 k& m& M7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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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班会,刘老师大胜,我“暂时记大过半年”处分的帽子带上;全班一致通过我当选为大班长。另外在我的提议下卜同学当选为副班长。刘老师还出了我的洋像,非让我这个新官上台宣讲几句。 ; E% z# [. V- [7 S*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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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给他太大面子,只说了两句话:“我好好干。同学们都帮帮我,半年后,好把我的处分帽子解除掉!”不错,同学们还给我面子,一片掌声和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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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W9 p" R2 B5 D$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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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一年过去了。 6 X- n1 ?/ T: _* L6 [
3 Q6 d# @7 z# f6 C/ _' v* j 我班也从一个老大难班,转变为学校的“五好班级”。我的处分也在当班长的三个月后摘除掉,新的学期我还当选为全校“学生会”副主席。这学期一开学我还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尽管因为卜同学的反对和干扰,我是第三批才入的团。但是,刚一入团就当选为校团委宣传委员。
3 G: H4 U7 J$ ?, \8 F那一年,正是我国多乱之秋的开端年,新学期一开始,就已经有了“政治气氛”剧增的苗头。学校上上下下学习着中共中央文件“前十条”、“后十条”,还有什么“四清”、“四不清”等一些新名词,一股强悍的政治气流正悄悄的向我们学生脑子里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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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P* T; @6 ?7 Q; @, W 春天是人们繁忙播种和充满希望的大好季节,在一望无际的大平原,黄枯几月的大地已开始萌发着片片绿色,鸟儿放弃寂寞吱吱咋咋的在空中撒着欢地嘻戏,牛羊也走出无聊的圈舍伸脖子撩腿悠闲的享受着大自然赋予的勃勃生机,人们也告别炉火忙忙碌碌的拼抢着“一年四季在于春”的大好时机。希望的田野,希望的人们,人人事事好像一切都充满着无限希望的大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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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w, z3 G5 {7 Q 也就是这一年的初春,是我们初中毕业班最繁忙精神压力最大的关键时节。刘老师交代我,“排除一切干扰集中精力抓好同学们的复习,调动激发同学们的最大积极性冲刺高中考试。”这句话我在班务会和同学中广为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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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E3 f: g7 @) s7 b 也正是这句话,几个月后给刘老师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灾难。! j- ^& P4 L, }6 G- ]$ u& B
政治空气的浓烈并没有冲淡同学们刻苦复习功课“冲刺高中考试”的热烈气氛,我们团支部班委会积极组织了各种学习活动。一帮一、一对红,每日几何、代数难题“一日一解”,各类作文“研讨会”,生化“课外试验报告”等活动如火如荼的在我班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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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我们快要毕业啦,怕我们不安心复习,也许是怕政治空气冲淡我们这些不懂政治的孩子们的心。刘老师每天在我们教室里的时间比过去长了很多,几乎大部分时间是默默的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翻弄着报纸和杂志。他时常紧缩眉头挺直腰板环视一下我们大家,他那面孔不知是忧伤,是感慨,还是气愤,我们也搞不清楚,反正不时的显露出丝丝忧虑与忧愁。他就这样足足坚持了一月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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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Y% p. s, M. F3 G 没过多久,一场大的政治运动的硝烟已在空中蔓延。《中学生报》上的风雨实事新闻也开始隐隐搅腾着我们的童心。 北京、上海的同学们走向了社会,开始了轰轰烈烈排山倒海般的“破四旧,立四新”运动。全国的学生都安奈不住在蠢蠢欲动。省城的学生走上了街头,青岛的学生也上了中山路。暴风雨真得来了! # p% R) X$ x9 t6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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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整整干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晚饭也是了了的吃了几口。五艳六色的三角小纸旗每人一面,两条红布标语横副以及扭秧歌的红布,另外还有我和红脸表演“老两口学毛选”的道具等等,准备的一应俱全。忙完已是半夜十一点多啦。 8 q3 Z. U5 { L% Q+ ~+ @# @, g0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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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再仔细的检查一遍,”我怕还有什么漏洞,最后留下了班委会的同学开了个总结小会,“看看还有没有没想到的,明天的‘破四旧,立四新’大游行,我班一定要大显一下我‘五好班级’的形象,这也是为我校争光”我进一步强调着“如有不足,现在补救还有时间。” - [' |* @3 Z. P6 h
. {/ E! {% {1 B( a “今天最大的遗憾就是我们去晚啦,锣鼓和军乐叫高二.一班和初二.三班的兔崽子给抢走啦”,铁牛用拳敲了一下桌子愤愤的说。 & l: w# W! F2 R% i
0 Z8 j% `! e; F “好啦已经这样了。看看明天的游行,咱们也具体分分工,喊口号呀,打横幅呀,么的,要一一落实到具体人员,拟个人员明细表,千万别出任何漏洞”还是红脸想的周到,于是几个人又忙碌地拿着笔一一的定着人员。 % e( A$ k4 P, |8 E' z: O
, Q; N1 Y# s* x+ R 我没说话,铁牛的话在重重敲打着我的心,心中又为抢锣鼓晚于高二.一班和初二.三班的事愤愤不平和自责着,此时我满脑子里全部是“还有没有办法把他们压下去,还有没有办法去挽救弥补。”。 7 g8 A1 H' ]7 y/ O6 Y1 u&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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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下边七言八语的发言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 M) I- R" J2 C$ a6 w' U* ^+ B%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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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办法啦!”我突然想起,北京的学生在烧戏团里帝王将相的戏服,我说:“我们就不能上剧团里去借锣鼓。” 6 ]! }$ ?5 G"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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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娘的,脑子里勁花花点”铁牛拍着手叫好。' f& n4 o: S- ~. Z# M. k, y8 }! E
“你老实了几天又来劲啦”宣传委员孙玉香不同意。 ) _ r ]% I8 Y" c5 I8 ]+ o
1 C0 s3 q$ t% p6 c; A “今天就这么定啦,我行使我一班之长的权力,哈哈”我手一按桌子忽的站了起来,做出了一个后来无不遗憾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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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行使我一班之长的权力’成天来这一套”孙玉香学着我的腔调小声嘀咕了一句。就她一人成天敢和我强嘴,但我知道她内心是对我很好的,为这,和红脸两人时常闹点小矛盾,经常和不来。长大后我才知道这是少女青春活力“嫉妒”的小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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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K% O. l- A4 l. d, l& }0 ]" L7 v9 u 我可不理会她这一套,兴奋的推了一下铁牛说:“建军你赶快跑一趟,到宿舍去叫几个男同学,我们去京剧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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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高兴的手舞足蹈一个高蹦出了教室。“慢点,你看看找两三个手电筒”我吩咐着,也不知他听没听到。 1 B; K" g, R% f+ e/ r) H6 @
- T- L" c: ^) x: l/ o& N 我又看着卜同学说:“哎,卜同学你再去一下,让全班男生都来,万一他们再不借给我们”,我心里打着此仗不打便罢打则必胜的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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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3 [- @ 卜同学可早明白了我的意识,他懒散的站了起来,底着头说:“这事与我无关,全是你一个人的事呵,不该我么事,”他又用一个手指头向上推了一下他那黑边眼镜“我去叫是叫,我是服从指挥,出事别找我”他一边说一边向教室外走去。8 z. p/ S# x# `, m" h
不一会,全班二十多个男同学全部到齐。我宣布了此次行动的目的和纪律:一是,强调我们此行是借锣鼓而不是抢;二是,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要听指挥,不得乱来;三是,来回的路上要排好队,因天太黑不能丢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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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p/ t5 d3 Z 同学们一听到这么大的行动,兴奋不已,群情激昂。 + c1 E# D5 ~) g5 i+ ^6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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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看门的王师傅不给开大门乍办?”,“这么黑的天路上遇到坏人动不动手?”,“剧团的人不借给乍办?”我们都一一的做了讨论,和拿出了具体意见和办法。 3 G# C- [- [4 M# _5 w# j
3 t* Y7 t4 `# ~; X; H& X4 a( Y& y% ` 还不错,那天因各班都在加班制做宣传道具,有很多回家晚的同学,学校看门人没有关大门就睡了,我们顺利的过了第一关,出了校门。 6 F& w! N( t7 ~1 j
$ n |# h+ F/ s4 y, e 那天也怪,夜色那么黑那么静,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我们拌随着风搅树叶的“哗哗”声,在马路上移动着。偶尔可以听到几声狗叫,和婴儿“哇哇”的呼唤妈妈的涕声。此时感到夜怎么能静的那么可怕,一张烙大的黑幕团团地笼罩着我们,渐渐的黑幕变成了一条密不透风的巨大的黑色口袋,越往前走口袋勒的越紧,箍的心脏像敲鼓一样“咚咚”咋响。' P8 x3 H0 j5 G H*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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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内心深处感觉这次行动包含点抢东西的味道吧,也不知是激昂还是紧张,剧烈的心跳伴随着恐惧的眼睛紧张的东瞧西看,我忐忑的在队伍的前后来回照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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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班目前是全校战斗力最强大的集体,是心最齐行动最统一凝聚力最强的班级,在学校组织的各项活动中,我们都会有各种方式方法出其不意的致胜办法,取得前一二名。明天,不,现在已是零点以后啦,应是今天,我校要和全市的各个中学的全体同学一道,走向社会,向“封资修”宣战,进行我市第一次全体中学生的大游行。说是由我们自发组织了这次活动,由我们自由准备一切宣传用品用具以及形式和内容,但还是有组织的,要不怎么能有教育局下发活动的时间和活动主题的通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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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S: ~) }4 F* S2 g! W& b 这么大的有组织的行动,我班岂能落后。而今天这场“锣鼓戏”演不好,我班的风头出不尽,那我的面子往那儿搁。想到这儿我的心跳开始缓解了,好像有一股巨大的魔手在我四周保护着我。我扭了扭脖颈,大口的呼吸了几口空气,怀着去则必胜的念头,又信心十足的想象着此次去可能迂回的战略战术。 7 r r/ }# S) }8 V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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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再三劝说而没有成功的情况下,孙玉香也跟来啦,红脸一看她非去那她岂能有不去之道理。于是,队伍里就添了我的两个心事,女孩吗,我就要加倍得照应一下。你们说烦人不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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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 p! p9 i$ T( G: H5 H3 n “那是么”?铁牛在前面一小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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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u0 }* t5 j* F- }8 h" g 所有的人立刻停下了脚步,红脸一下抱住了我的胳膊,我感到了她的心在“嘭嘭”直跳,身体在颤抖,她还慢慢的加着力抱着我,我耳边听到了她急楚的喘气声,我的心也随之跳的更急更剧烈了。
# u$ V' B0 N) D/ ]4 o Q3 t 前面的东西我没去看,也无心去看。此时的我,被她靠拢来的头发散发出无名香气冲撞着,一股香甜的麻痒传遍我的身躯,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一生中永远忘不掉的第一次,一种莫名其妙飘飘欲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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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u: m7 I0 e' G “么,大惊小怪的,那不就是一个拉小毛驴车的吗”不知谁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美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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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切实感受到了她极不情愿的放开我的动作。那种慢慢的,想放而又舍不的放,又不得不放的复杂动作。5 f7 U" F' s9 K& i% S.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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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建军你不是胆很大吗,一个毛驴车看把你吓的。”我恢复了平静,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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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 B4 ?' B. ] @) x6 Q “操,黑呼呼的,还乱动”铁牛解释着,同学们大笑着“活毛驴不动,那不早让人吃啦,还站这儿吃草”。 4 c; S5 S) {8 h* X& c4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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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声音小点,把人家吵醒了,非起来揍你们不可!”我警告着大家,笑声和议论声停止了,又恢复了“唦唦”的脚步声,队伍继续前进。 9 M1 H( T/ `) b% i1 e#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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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玉香爬在红脸的耳边悄悄的在说着什么,红脸猛的推开了她,孙玉香“吃”的一声笑,又反推了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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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Z) F. h7 ]$ \; r “好啦,不让你们来,你们就不听。害怕了吧。”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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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哪是怕?这叫——接题发挥”孙玉香不依不饶的说,她又讥笑的加了一句“破男孩,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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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之而来的是我的脸一阵骚热,“好啦,有完没完!”我有点严厉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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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9 T6 J2 J* [1 A) j “就会照我来,哼!”她不服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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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再理她,你越理她,她会越来劲话也越多。5 Y2 n. A9 l& r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城里大戏院----新华剧院。 - }2 j" J$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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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剧院坐落在大广场的东南角,座东朝西,五丈高的大门楼,门楼前十六磴石台阶,上来台阶是一个足有半个排球场大小的大平台,平日人们就在此排队检票入场看戏或开会。剧院里面的观众席分楼上楼下两层,楼下是一排排的木制连椅,一个连椅上可坐五个人,一排可联放六个连椅,足有二十多排。二楼分南北楼,是在舞台的两边往后沿边而建,人要面坐南北头转九十度歪头看戏,又因一排比一排高,到最后的第五排如是高个子站起来就可头顶着房顶端的木梁,故楼上的票价比楼下最差的票都便宜。就这样楼上楼下加起来整个剧院可容纳七八百位观众,这在当时可是很大很好的大戏院喽。一般外地的好剧团名演员,只要来东昌演出那是必先来此地儿演它个十天半月的,才能去下县演出。东昌的党政机关重要的干部大会,也是在此地儿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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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观众大厅的南北两面各有两扇大门,说是“安全门”。出的南安全门,院子很窄,里面是男女两个厕所。 ( W2 s% W2 @1 C! s$ i- W! r
& `8 y* q4 l3 H% i% W6 z 出北安全门就是剧院的后院,连接剧院东西北三面一圈足足三十多间平房,中间一个很大的院落。这就是东昌京剧团的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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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2 G; E$ ]' b. V$ g 剧院的前面就是城里大广场,平日里是城里赶大集的主场地儿,到那时这里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这也是东昌城召开万人群众大会的地儿,一到节日庆典,那是锣鼓喧天红旗招展一片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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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和剧院的北面是城里最大的商业区,百货、五金、土产店是应有尽有。 0 Q% j; R% v) L- z7 I* u$ {% I/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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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和剧院的南面,隔着一条马路就是全地区寥寥无几的几个工厂之一东昌铁厂,也不知它的产品是什么,反正一到夜深人静全城都能听到它那不紧不慢“咣,咣”的空气锤的敲击声。 ( F5 A" ^" x, a0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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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就是当时东昌城文化商业和工业的中心地带。 . Y6 K# c0 m; U;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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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们长大啦,今天我们来到这里,就是要在这东昌城文化商业和工业中心搞出点动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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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s, }: F! @: u+ z: d7 v1 ?3 P$ |; X- l 凌晨的夜,是那么的黑那么的静。面对着高高的大剧院的大门,我们傻眼啦,怎么才能叫开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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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要不我去找块砖砸开门”铁牛的主见。# V; m( v: j$ \/ w9 [4 X
“想办法爬墙过去,把他团长叫起来开门”孙玉香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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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门,那可不行,那把全团的人都惊起来,他们不借给我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把团长叫起来也不是等于叫起全团的人吗。我分析着两种方式的不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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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w7 o% D7 N% W- N$ y 最后研究的结果是,先爬进一个人想办法悄悄地把大门打开,然后先把锣鼓拿走,像红军一样留下“借条”,反正我们干的是革命行动,过后再说。 ) v0 l- }7 l0 J( U3 `9 X
8 J8 G' u. q3 V$ M3 i$ l* P 行动开始,爬墙的先锋理所当然的是我,只不过铁牛非要跟着我一起去,最后我也没说服他,只好我俩一起爬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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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进大院可又傻了眼。剧院的各个大门都有一把大铁锁,根本无法进去。 7 `* ~6 X. O-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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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么?找他们团长,我不信,我们的革命行动他敢不支持,他敢不借给我们!”铁牛来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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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别,咱们先去把看门的叫起来,他肯定有钥匙”我说着来到了大门旁边的一个小间房。 ; l6 I* d F'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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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里面一个人鼾声大作睡的正甜。我轻轻地敲了几下门,没把他敲醒。 & C8 k- r9 F( I2 ]9 _9 k% W M/ X
3 u& s3 T d# f7 b6 L 铁牛不耐烦啦“你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他“嘭嘭”的砸了起来。 ( X% x! ]9 u7 s, V* C; A&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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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啦,这么静的夜晚,这动静不把全团的人惊醒那才怪呢。我想制止他但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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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 n6 d- m6 ` “谁呀!”里面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问,“我”,“你们是谁?”他已经听到我们不是一个人。 3 f0 K, c" T8 t(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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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了门,一个瘦小的干巴老头站在我们面前,手里还提着一把演戏的大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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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9 l" Y' r# J “大爷,你别怕......”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又开了口:“我怕么!小毛孩子,深更半夜的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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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我把这次来的目的简单的说了一下。 % t* d! `$ A2 b8 w. D1 q0 E)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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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该我的事,借东西,还有深梗半夜来借的?再说啦,我也没这个权力借给你们。”他态度非常坚决的不借。 7 g7 O( L4 S" P) \* ~0 n.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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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麻烦你叫起你们团长来吧,我找他商量”,我也无计可施了。) @7 W0 s4 X# t2 i4 {& l
“那等到天亮再说吧,现在搞运动没演出,白天都来上班开会学习,晚上就留我一个孤寡老头值班看门。么事上班再说。”说着就要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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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T5 Z0 Z- K& C0 V/ j “别嫁,大爷,你一个人咱不更好说吗”这一下我来大胆的唠,心想今天是天助我也,就他一个小干巴巴的老头,他是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啦。 6 G6 P; l0 [4 a# a+ S5 _+ p&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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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牛,你去把大门想法子打开,让我们的人都进来”我回头吩咐着铁牛,他的动作更快,早跑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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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6 l7 Q6 t0 ?0 t4 B; |" e: m6 v3 k( V “你们是借?还是抢?”瘦大爷有点气不过啦,他顺势一个前弓步,一手把刀举在头顶,另一手一个劈剑式伸在面前,活生生一个老武侠的身段。/ [& z, O7 Y' w/ ~
“大爷,你别急,咱这不是商量吗”,得缓和一下僵局,否则事半功倍结局难料,“我们绝对不抢,你就是真打也打不过我们二十几人,‘好虎驾不过群狼’,何苦呢,有话咱们慢慢说不行。” 我学着过时的礼节合手举起哈腰做了个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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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2 i5 N+ A5 U “别弄这一套,我吃的就这碗饭,恁拿了东西扑拉扑拉腚走啦,我的饭碗没啦”他有点声嘶力竭的喊。 6 }7 a* w" j$ L# G9 x0 n
1 Y! Q) O9 d3 J: [( ?+ H# Z “那你打驾就能解决你饭碗问题?”我哈哈一笑仍合手作揖在胡搅和。 % w4 ^ H& ^4 j;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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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别拿人多吓唬我,活到快六十岁啦,我就没让人吓唬着过”他的刀在头顶舞了一圈,“我老头明白的告诉你,从打六岁在戏班子炼武巴子,我就只挨过俺师父的揍,今天我就看看你们人多能不能揍过我”他又换了一个泰山压顶式的身段。 * ]; d, j2 a& w0 l: e/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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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看光来软的无济于事啦,得换个招,我也拿出学了点武术的本事,随之亮出个力托千斤的步式,“大爷,我也学了几年武艺啦,今天你非的替俺师父教教俺,那俺这里就领教领教喽”那时我还真有点出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又有在众同学面前好胜称强显摆的意图。 " i3 v: B3 P6 C: k" G/ R
7 u& z+ B0 Z% A" h1 e3 p “你小子也是练家子,老师是谁?”他又换了一个威震八方式。 9 I" H' l4 C0 I6 @9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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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换了个横扫四海招,“师父名不能卖,是练家子不会看不出俺是谁家弟子,”我随机换了一个猛虎出洞势“东西我非借不可”。我知道我打不过他,但是,今天的脸不能丢,锣鼓得拿走,驾还不能打起来,我心里暗暗打着自己的小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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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E; x0 q( g3 |2 E/ H 就在这时,同学们也都进来啦,在他门口黑压压的站了一大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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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小子,人不少呀”他又来了个怒迎天客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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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真打起来,伤一个同学我就前功尽弃啦,心里想着全身一抖收回驾势,嘿嘿笑着说道:“我一口一个大爷,看在我是个孩子的份上,咱有话慢慢说,你同意,我就借,不同意我就立马走人”。6 y! M% f/ t: N2 Z
. Z7 f) g: B6 Q$ N/ z0 F 他也收回刀式,“我就是不同意,你们给我立马走人”嘴上态度还是那么强硬。 . {* \. @6 O' b
& C9 _! S9 z) o* _9 w “那你也得听我把话说完”我没让他接话,接着说:“你们不是也天天在学报纸吗,你看看北京、上海、济南还有青岛,哪里不是在轰轰烈烈的破四旧立四新,我们的革命行动你能档的住?” ! q* J7 K7 c; D% k- a! i5 L, n
) g. v2 ]* o5 W# i/ s; p2 } 他听到我这句话,原来紧握的刀耷拉下来。: B; I, [( t, o; Z
我看有反映,继续说:“大爷,你没看,北京把戏班的戏服全烧啦!再说啦,你真在这儿挡住我们,明天我们找到你们团长纣你一本‘防碍大革命罪’,说不好你那饭碗更难保!”我又使出一招无赖的伎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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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W3 v( L4 e% r2 R* R6 U+ H 他的脸开始发呆,身体靠在了门框上。 3 i+ N3 h3 ?- V8 H9 k7 g% Z5 C
' {) O8 Y2 E9 A# ^/ v6 { “小将们的革命行动是任何牛鬼蛇神也阻挡不住的”我学着“社论”上的语调在向他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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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 r1 r. S2 F, `7 C5 ? 他的眼有点湿润,那嘶哑的声音尽管很小,但我们也听的很清楚:“嗐----,这都是祖宗留下来的呀!”他的泪马上就要流了下来。 “造孽呀,造孽呀!”他蹲在了地下,把刀丢下,双手抱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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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理解也要干,不理解也要干!革命的洪流是任何人也挡不住的”我一看他马上要败下阵来,高兴的说:“大爷,你是革命老同志,千万不能因一时糊涂,当了我们革命小将的拌脚石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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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孽,造孽呀!”他也不知听进去没有,还在嘟囔着,重复着这一句话。我知道他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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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a& t4 c n) A0 I; Y “大爷,我们革命小将的革命行动锐不可挡啊。你可不能明白人干糊涂事啊”我在进一步进攻。 6 h+ c# a! W" \3 Z
- h9 k1 F2 {% F6 m 同学们也你一言我一语小声配合着我说。 + b6 W' K" r8 k; a! q( b3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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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看胜利在望,他在我强大的心理攻击下已有败下阵来的趋势,
" j- T/ Z! V* d话锋一转:“大爷,我也不难为你,你把钥匙给我,明天我就跟你们团长说‘是我们抢了你的钥匙',这还不就行了吗”,我在等着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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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 c6 X: n. v4 h* A/ \ 他只在那里吜涕,一言不发,没有半点给我钥匙的迹象。
# a( b1 ]' k3 a% C 他又站了起来,“你也不是很小啦”他用他那干枯的手摸了一把带泪的枯脸,“自从我前年伤了腰,台也不能上喽,学员也不能带喽。但我要对的起团里给我治腰病花的三百多块钱呀,我晚上打稉值班不就是为保住祖宗留下的这点班底吗。几天来,我们一直怕你们来,我们真的怕呀......”他的声音又开始哽咽,“怕着怕着你们还是来啦,而且还在我的班上,你们这不是让我去死吗......”他索性哭出了声来。 [- i# e2 O0 ]4 y% V0 U' L$ m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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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全都傻了眼,没有想到他能说出这么一席话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对不上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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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h# _; Y" j8 e7 q 可我心里很清楚,我们不是来抢他们东西的,他是领会错啦,“大爷,你这是错怪我们了,我们来是借锣鼓的,我们只是借。因为明天全地区的学生要上街宣传毛泽东思想,我校的锣鼓不够用,我们准备宣传品一直忙到十二点,时间又那么紧迫,所以没办法才这么晚来的。你真的错怪我们了”。 4 w- _0 q% P. L' G
, q* C1 w, _4 K) r6 ~4 h3 g 他直直的眼看着我,我又说了那么一大堆好听的,并一再声明只是借锣鼓,绝不动其它任何一件东西。又从爱党爱毛主席的角度启发他,还结合了他伤腰后,党给予溫暖的具体现实的例子。别说,一番开导过后,他还真让我说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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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C1 x) \0 t9 c6 W0 y9 Q 他开口啦:“你这不是难为我吗,听你这么一说,支持你们是没错,可我没权借给你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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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 h9 `. Q4 `! \+ ^, p0 s “大爷,我们也不难为你,咱商量个我们又能借走,而你又能向你们团长好交代的两全其美的办法,不就行了吗”我进一步的采取攻心战术,“这样吧,大爷,锣鼓我们先借走,借条你先收下。明天我让学校开一个盖公章的正式借条,一上班就派人送过来。反正我们全校明天四点半就起床,绝对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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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解脱不了我自作主张,借给你们的错。”他还是有点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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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要不这样,你就说我们来了几十人,拿着棍子,硬抢的钥匙,行嚗?明天我来跟你们团长多表扬你几句,你怎么怎么的和我们斗,死活坚决不借给我们,不就行啦”我涛涛不绝的为他想了不少办法。同学们都在后面笑,嘁嘁嚓嚓的开起了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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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脸也走到大爷面前,“大爷,我们学生会主席都这样求你啦”,她把我的“副”字给省略去啦“你给点面子吧”她边说边摇晃着老头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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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玉香也不示弱,也赶快上去,抱着老头的另一只胳膊,大爷长大爷短的一劲的摇。 , p ` R4 ], Y1 ^; V M5 ]
4 m7 f( a/ k5 @+ ^$ l/ C6 ^ 老头彻底败下阵来,“钥匙反正在桌上放着,我可没给你们,是你们抢去的”,哈哈,他真的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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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牛一到讲道理时,他是一言不发,只有两个耳朵在工作。这时可到了他干活的时候了,他一个箭步就把桌上钥匙捞到了手中。大喊一声:“走吧!”他呼叫着大部分同学冲到了剧院后台的门口,急不可耐开起了锁。- ^/ I4 h' ?, {
“大爷,还得麻烦你一块过去,你得核对一下具体的件数和名称。”我劝说着,两个女同学不由吩说架着老头来到了剧院后台的门口。 " d8 A$ c* f* ?% j. Y' T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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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打开了,可是里面黑洞洞阴森森的,一个个同学都傻呆呆的站在那里,一个也不敢进,就连铁牛和我也胆怯的站在门口不敢前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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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独自一人分开我们,悄悄走了进去。只那么一瞬,里面的灯“唰”一下亮啦,顿时我们的眼让强光照的反而什么也看不见了。 ; f$ q1 |5 b9 M1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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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牛一句“冲”,我们兴奋的一窝蜂式的冲了进去。 ' {/ @1 K: |!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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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注意到老头又在用他那干枯的手抹着眼泪,眉头紧缩双眼红肿而且发着两道无法形容的威光。 9 M9 A& j |8 H" i"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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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顺从的配和着我们一一清点着锣鼓,和借条一一核对。 - i: s# D# p( O
+ I6 [ h9 a% Q7 e “大爷这个花盆大鼓我们也得借去,这可是壮我校威风的好东西”我兴奋的用手掌拍了一下花盆大鼓,“咚”一声闷响伴着我的手动,在黑暗洛大的舞台上阴森的跳动,久久没有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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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是我两年多的工资钱才能买的来的物件儿,你就这么拿走啦”他深情的轻轻地抚摸着花盆大鼓边沿的一个个钮筘大小般的铜头圆铆钉,“这物件儿,可不能用大劲敲,轻轻一擂就威风凛凛,我们一般整场戏只在戏尾用那么一会儿。小心点,一定小心点。”他又落了两滴泪。 ( u' X, U4 j: h+ d* t1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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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同学一晚无话。“哎”他说话了,他捅了一下老头“你们这戏服怎么不放起来啊?”他指了一下那一排排挂着古装戏服的衣架。 ' \ `, w& Q H/ O$ q% r
8 a- j* Z1 H+ @, z/ q; x' Q% v! F2 G “这两天刚晒了晒,正准备装箱入库呢”老头没回头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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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者无意,问者有心。
# w4 B; V0 ^! b& J, [我们带着胜利品兴高采烈的回到学校,这时已是深夜两点多了。 5 i: s$ O1 l+ f6 R0 N' o
+ M i3 X- s; o# m 正当我好不容易把极度兴奋的大部分同学们劝说回宿舍,我们几个不住校同学爬在课桌上,准备稍作休息,以便明天精力充沛的参加这场伟大的活动时,卜同学又从外走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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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l- b1 i" \6 T% j$ P: K “迪启,我提个建议好吗?”他站在我课桌前,他是从来不叫我外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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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 c' f. A# }) J0 _# _ “说吧,提建议好啊”我感到了他的进步,他现在有时也敢发表自己的看法和意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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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你说那戏团里那么多帝王将相的戏服,人家北京都烧啦,咱这里也该烧啊!”他坐在了我的对面,两眼在争求着我的意见。 & F' E+ ]+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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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他提出的问题我何其没想啊!当我一进剧院后台,第一眼看到那五光十色的戏服时,我脑海的第一反射条件就是:这不是北京烧的东西吗,我们要干一番大事,派人回校发动全校师生,来这里把这些东西拉回学校,明天我们在全地区学生大会上一烧,哈,我校可就一举成名喽!但是,当我看着那干瘦的看门老武生满脸的忧晕和那一老脸的泪水时,我退缩啦。再当我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想着他“这都是祖宗留下的班底啊”,那发自他内心深处的呼喊时,我的心软了。而当卜同学在问他“你们这戏服怎么不放起来啊”时,老头没回头的淡淡的回答,“正准备装箱入库呢”,这和他开始时对我极大的对抗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是放松了对我的警惕?还是对我有了那么一种信任?我感到这可能是他对我的信任、依托和求助,他需要我来帮着保护他那“祖宗留下的班底”。这种反常的想法,不,这才应该是正常的思维,在我脑海里来回翻腾。是我自作多情,还是我良心的发现,我也真的没搞明白。但到最后,我还是下了一个“一定要保护这个可怜老头”的决心,这一决心在我内心深处牢牢地定了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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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么,么来啊!”我的心在颤动,让我出乎意料的是,任何人都可能提出卜同学现时提出的问题,唯独他是最不可能提的。可摆在面前的是,唯独不可能提的人,到变成唯独提出来的人。 : W$ O# N" X7 q/ v6 w# c+ s2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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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使我心里感到安慰的是,卜同学的工作还是很好做的。他是个从来没有自己主见的人,我如稍做工作,事情也就会过去的,再说啦,他也没有胆量跟我真来正格的叫板。
; Y# G7 A5 F: {. f我静下心来,开始从老师还没让我们冲到社会去闹革命,再讲到现在还只是宣传节段,又讲到人家老头能借给咱锣鼓就很不错啦,别再给人家老头找麻烦啦等等,说了一大通说服他的道理。 6 s" \; _0 T9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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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他服从了我的意见,无言的乖乖的回到宿舍去休息了。 $ w% S5 }& s% \, u3 L8 T
8 y3 i3 J/ n9 `% v 但他的内心,正在暗暗的做着一个无人料到的惊人的行动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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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S7 o. `& r7 Z. j' |1 E- a 天,是那么的黑,那么的暗,尽管我知道万里晴空,也可能是黎明前的原故吧,总好像是乌云压顶般的那么低。尤其是从镜明瓦亮的教室里走出来,整个校院如同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狱,我突然有一种从没有过的莫名其妙的恐惧! 0 y4 R, @( S- d, |2 m; c
. X. c3 n3 r& s 集合铃还没拉响,但全校已开始沸腾,各班已在整理着自己的宣传物品,并在做着分工和最后的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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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师来了,当他看到我们借来的锣鼓时,我原本以为他要对我大加表扬一番,谁知他眉头一皱一言没发,默默地回过头去料理别的事情去了。把我干巴巴的撩到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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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他走了过来,“好啦,让建军集合队伍吧,锣鼓你领着敲,千万轻一点,保护好,别给人家打坏喽!”他的这句话才让我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但我还是看到了他内心深处的一丝忧伤。( [- v6 p: Y1 k" ^0 \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全校队伍整编,我班的锣鼓队排在学校大旗之后,后面是宣传大横幅、彩旗方队、军鼓队、高中各班队,而后是民鼓队、初中各班队。这一下我班可出了个大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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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编排好后,全校在操场上练习走了几圈,就解散提前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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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B. b1 G8 r- ~ { 我们十几人那有心吃饭,委托让女生给我们去取饭,就在当地儿兴高采烈地练起了锣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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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Z% c- Z! }+ h 想一想,也真可笑,锣鼓是“借”来啦,威风凛凛的十几件傢什,轰鸣震撼的花盆大鼓,咚咚喻耳的满堂鼓,噶嘣吒脆的战地小鼓,光鼓就三面,这么一大堆傢什谁会打啊!光打鼓的人就得三个人,大锣、小锣、大镲、小镲就十几件,敲锣打鼓的人就得十几个人,再加上四个轮流抬大鼓的,我班男生几乎全用上了,一摆开一大片。那时十五六岁的孩子砸死他也不会敲打锣鼓呀,但大家没一个不愿干的,都干劲十足,什么点不点的,敲打响了就行,可想而知竟会打出一个什么样的躁音来吧。只听见打的是咚嚓咚地乱成了一锅粥,但那震耳欲聋的刺耳噪音仍旧激发的我们浑身热血沸腾,鼓噪着我们那纯净心灵蠢蠢欲动,激励着我们原本就已狂热浮躁的情操欲火熊熊。我拼命的擂着大鼓,鼓槌棒尾的彩稠上下哗哗的翻腾,同学们随着不是节奏的节奏欢蹦乱跳着,随着不算欢快的鼓点欢快嘻笑着。 0 w; Z. e9 w)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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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同学的分工是抬大鼓,这时他也就自由啦。他匆匆忙忙吃了两口饭,急不可耐的找到了高二的校团委副书记席广庆同学,两人周密的制定了一个当天轰动全城的行动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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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w: K- f- E! M( q) b$ g 八点开大会,七点半各校的队伍已全部到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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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城四所中学五千多师生共聚新华大广场,人人手举五彩三角宣传旗,班班大红布横幅标语,各校能拿出的彩旗锣鼓都拿出来还显不够,关系单位的锣鼓旗帜也都拿来助阵。再加上几千看热闹的人,把个大广场挤的满满荡荡。 1 D( m7 B( R' S e5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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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山人海,彩旗翻滚,锣鼓喧天,群情激昂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这样在这小城拉开了大幕。8 M4 z! \# p: r; J9 r& g
3 \$ j0 p& d& s! T 我校的学生发言是排在各校学生代表发言的最后,当我校学生代表席广庆同学走向主席台时,我们把锣鼓敲的震天响,早把刘老师“慢点敲”的叮嘱忘的一干二净,当然中间穿插的口号声也是我们的声势最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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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 A$ n5 k' } ]7 A3 A; B 当他的发言讲到最后,快要结束时,他突然提高了嗓门:“同学们!我在这儿问大家一句话:全国的革命师生已真的动起来啦,我们动不动?”全场五千多人齐声:“动!动!动!”,他摆了一下手,“好!我现在提一个具体的革命行动倡议,全国各地的革命师生,在北京革命师生天安门广场焚烧帝王将相残留物的革命行动带动下,都纷纷行动起来,我们怎么办?”全场一片震耳欲聋的口号声,他又扬扬手,“好!前面,”他抬手一指舞台的东南角----新华剧院的大门,“就有很大一批帝王将相的官服龙袍,我们今天应不应该采取革命行动?”
+ u4 p: M8 }/ S3 V& ^9 k 此时的反响,没有刚才那么热烈,一些人被这突然袭击打的没有反应过来,但也得到了一多半人的响应,三四千人的呐喊也是满震撼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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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校在主席台就坐的校长和教育局的人以及有关官员猛的一齐站了起来,满脸的不知所措,看来席广庆同学确实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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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v E9 \ N( b3 l 我也一下惊呆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瞪着一双惊愕的眼,摆下头,“耳朵没听错?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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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 q" M, m; O; N* p6 O 就在这时,一个同学在别的同学的拥举下,跳上了主席台,主持人忙去阻拦,可席广庆把他挡了回去。主席台的几个人忙把席广庆拉到一边,底声商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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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又回过头,去抢爬上去那人已抢到手的话筒,可这人一边挡着一边讲着,“革命的老师们,革命的同学们,我们昨天晚上已做了可靠的现场侦察。”这时我才清醒过来,看清了这个突然爬上台的人,他竟然是卜同学!
) \1 o' y! X5 E }1 ]是一夜没休息好的原因,还是因为气愤,我突感眼前一片乌黑,脑子里“嗡嗡”拙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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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H9 }( k% b/ [! U# k 是的,是气愤,“不要动烧那些戏服的主意”是我和卜同学已交换意见后打成的默契,有不同意见,完全可以当时提出吗,怎么可以来突然袭击呢!我气愤他的小人作风!看门人老泪纵横的那句“祖宗留下的班底”的话语,就一点也感化不了他,他的心怎么就那么硬!还有,是什么样的力量,还是什么人能把他从一个唯唯诺诺从无主见的人,一夜之间变为一个如此勇敢和大无畏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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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的拿着鼓槌发楞,我们的锣鼓声停止了,我班全体同学和我一样,没有响应,也没有抗议,只是呆呆的一无所措的麻木的看着他,他这一拳把我们全班同学都打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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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绝大部分的拥护声和极个别低沉的反驳声形成一团震耳欲聋杂乱无章的口号声,和我班的全体沉默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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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又冲上去几个同学,一看全部是高二席广庆班的同学,把主持人挡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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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北京的革命师生是我们的学习榜样,我们必须立即采取革命行动,冲到帝王将相的老巢去,”卜同学一手抬起指着剧团门,一手把话筒紧紧的贴在吐液飞溅的嘴边“让帝王将相的孝子贤孙们把官服龙袍交出来,当场烧毁!”卜同学回头看了看正在和几个领导干部交谈的席广庆,回过头来喊道:“革命的师生们,冲不冲?!”三四千人的排山倒海之声“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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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卜同学和那几个冲上主席台的同学,一窝蜂地跳下了主席台。几个台上的领导还没反映过来,喜广庆也摆脱了他们挥舞着双拳跳了下来。带领他们班的同学,高喊着“打倒帝王将相的孝子贤孙!”的口号,一马当先冲到了大戏院的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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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年级其余各班,也紧跟其后,蜂拥而去。紧接着,高三、高一各班也跟了上去。随后,几乎我校全体打了先锋,冲到了新华大戏院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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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二中、三中、一中的同学们,也就围了过去。就像主席台一下子改变了方向,大家从面对着北,变成了面对着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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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s( _5 {# F7 d& ?) L) m 而这时已失去了那原有的次序竟然震耳欲聋的口号声,而变成了一片歇斯底里乌七八糟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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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广庆和卜同学再加其它三个学校矛随自荐的几个学生干部,形成了新主席台的主人。他们有一两个在帅领着大家喊着口号,在用全身气力嘶哑着嗓音鼓动着宣讲着。其他人把卜同学团团的围在那儿,急促的问着说着商讨着。那大剧院门前高高的拾级而上的大平台,就成了他们突击而成的表演大舞台。他们在紧急商定着马上要采取的“革命行动”措施。4 D; o6 E8 x, e5 G I9 U0 @. b
而原来的大会主席团成员,也急急忙忙尾随而致,显的那么苍白无力的也凑在一块紧急的商谈着怎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局。 / a7 C9 s+ S9 a& H&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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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班也盲从的跟着大队伍,但脑子里反映是那么的迟钝和无奈。我只是默默无语的跟着,心里有一丝丝为那位老武生揪心之忧。如果昨天晚上那台戏不是我们班的主角,如果没有那个老武生和我昨晚那场戏,......脑子乱的像一团理不清的乱蔴。
0 t) P8 ?, J7 J; [ 我内心产生了极大的矛盾。我真后悔昨夜自我称能的借锣鼓之举,自责因我而起的这场大闹剧,更恨我没及早发现和看清这场大闹剧的主谋和发起人卜同学的不澈之心。可回头又想,他们错了吗?按理说他们的行动和党报的精神是保持一致的啊,如果不是我昨天和那看门人的一番教量,我会有如此抵触情绪和反感吗,我是不是可能会比卜同学更积极参与和拼命支持呢。是我错了?是我偏袒同情那个看门人,还是我那从小喜欢看戏的毛病,而养成的酷爱古装的不良心理在作怪。+ G8 i k% q O5 `' r! |" o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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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可奈何的整理着心中乱作一团的思绪,好象眼前一切都消失了,耳边什么也听不见了,我只是盲从的跟着队伍前行着,思索着。我脑子里像一盆浆糊,怎么也理不清,我糊里糊涂的跟在队伍里,想着,苦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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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渐渐的自我提醒地努力平静下那烦躁的心境,抬眼看看眼前老师们也很茫然的面色,观察一下主席台上的领导们那明明不支持的举动!又隐隐约约的感到,一股强悍的和新主席台上的主人们截然不同的心态,在欲罢不能的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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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M7 |3 {! G% x$ x 新主席台上一片激昂,一片新鲜场景,我的眼也在看,但一点也没反馈到脑海里去,尤如一个睁着眼的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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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N) W3 T5 G4 x7 e. H/ H 突然,如炸了锅式的,一片叫“好”声,随后全场歇斯底里的口号声,打破了我的深思,敲开了我无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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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大戏院的大门里,冲出了十几个怀抱古装戏服的同学,冲在最前面的就是卜同学。 ; E5 H9 r4 w0 h o, ^4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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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怀里抱了那么多戏服,几乎连他整个身体都挡住了,他用嘴巴压着戏服,一便看清前进的路。可是,他刚走出来没几步,脚就踩在了搭拉在地上的戏服上,一下跌倒在地上,由于有戏服垫着人跌的并不重,可眼镜已跌落到石台阶上。他爬过戏服头朝下腿高高的垫在戏服上,两手胡乱舞划着摸着眼镜。看到这突如其来的笑料,本来全场激昂的口号声,突然变为全场的哄堂大笑。 * f; U$ o. h0 Q( r! j) Y6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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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涩的干笑着爬了起来,带上了已跌的只剩一只镜片的眼镜,匆忙走到前面向台下摇着手,来阻止大家的笑声。 % F* X D J) B( X I
$ O) V/ X- z- L" f9 } 就见他,上身穿着一件瘦短的黑色上衣,瘦的紧紧的箍在胳膊上,紧的连下面的两个扣子都记不上了,下沿短的只到裤腰带以上,右肩上和胳膊上打着三个大小不一的补丁。下身穿着肥肥的俛腰裤子,蓝色的裤体,已经发了黑的白色腰间布,肥的两大腿间堆了一大缀。他这身打扮在那个年代也是属可笑之族,只是平日里让“艰苦朴素”的“好”作风,压的大家笑不起来巴了。但今天他又加了一件光彩,一件他也没注意而留在他肩上戏中花旦穿的花裙子戏服。再加上他一阵忙乱后满脸的汗水,搅和着平时从来洗不干净的灰土脸。还有那一只眼的眼镜和那从来也没协调过的摆手动作,那真是一个活生生的小丑表演。& p+ k4 m& F* B$ D
他笨拙不协调的动作越大,下面的笑声也就越大。 ( [' W3 Y+ m& H# Z& F! Z/ D# }%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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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着大嘴吼着什么,下面什么也没听见,还是一浪高过一浪的讥笑和污语的喊叫。 1 R. C- W+ I* j6 V) W3 R! q
0 r5 f6 A4 R: ]" e6 j8 X4 T 席广庆快步跑了过去,一边去拉他走,一边还在劝说着什么。他拗着不走,挣脱席广庆的手后仍旧在大声喊着舞着双臂,大家的笑声更大了,有的同学在大声喊道“唱一个吧!唱一个!”跟着一片起哄声。他也发现了苗头不太对,这才顺从的乖乖跟着席广庆溜到了台边。 " ~7 f4 ]! r4 ]" }% J6 B/ P(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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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又渐渐恢复了群情振奋的原有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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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个同学的战绩不小,一会,台上堆了一大堆戏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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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6 F0 v" Y, d8 ]) @( r. b7 D) b 这时,原主席台上的领导也急急忙忙的冲了过去,他们把台上的活跃分子召集在一齐,在紧急的激烈的商讨着什么。我们听不到具体内容,但看的出两边分歧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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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代表一方几次要罢谈,要冲到前面说什么,都被领导们阻拦住了。再谈,再罢谈,再阻拦,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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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这么协商了近半个小时,这也就是运动的开始,要是再往后推俩个月,还和你们这些领导谈,你们靠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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