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工资翻番，看上去很美

李振国

　　我国要努力实现职工工资每年增长15%，这样在“十二五”期间就可以力争实现职工工资增长翻番。据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新闻晚高峰》报道，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副部长杨志明在全国劳动关系工作会议上透露了这一消息。杨志明表示，我国要努力实现职工工资增长15%，这样，就可以在“十二五”期间实现职工工资增长翻番。（4月19日《京华时报》）

　　“除了工资不涨，啥都涨”“工资涨得像眉毛一样慢，物价涨得像头发一样快”“工资好比眉毛短，物价犹如头发长”……诸如此类的坊间抱怨，我们并不陌生，更是深有感触，以至于经常听到人说，希望工资的“眉毛”快点长；“你可以跑不赢刘翔，但一定要跑得赢CPI”。遗憾的是，眉毛就是眉毛，不可能长得快，在这种语境中，人社部副部长表示，力争工资年增15%，5年实现职工工资翻番。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欣喜之余，又让人感觉有点虚，很不踏实。有网友甚至怀疑是不是看错了新闻，以为今天是4月1日。对5年工资翻番，民众不轻信、不敢乐观，事出有因。不妨先理清几个问题：

　　其一、如何保证职工工资年增15%？中国社科院发布的报告显示，我国劳动力报酬占GDP的比例处于低位，1990年至2005年，劳动者报酬占GDP的比例从53.4％降低到41.4％，降低了12个百分点。这说明劳动报酬占GDP的比例处于低位，换言之，企业利润的大幅增加，在相当程度上是以职工的低收入为代价的，这就是所谓的“劳动力报酬被低估，工资被利润侵蚀”。在这种情况下，工人工资确实应该提高，但是让工人直接博弈吗？急赤白脸地向企业主索要吗？恐怕工人不敢，就是敢也很难遂愿。

　　在一些地方，正在施行工资集体协商制度，这一制度设计初衷良好，但推行效果并不佳，因为在推行过程中，遭遇了瓶颈性困境，具体而言，就是出现了“四不”现象：企业不愿谈，怕影响利润；职工不敢谈，怕被资方解雇；职工对工资法规政策不熟悉，不会谈；工会组织不作为，不想谈。显然，四不现象的背后凸显了两大事实，一是资强劳弱，二是工会不作为。

　　其次，即便企业愿意提工资，但从哪里提、怎么提、有实力提吗？众所周知，我国税负沉重，不少中小企业苦不堪言，难堪其负，重负之下甚至不乏倒闭。如果国家不改革税制，不降低税负，单纯要求企业自觉给工人加工资，并不现实。

　　其二、收入分配改革方案何日浮出水面？实现职工工资年增15%，口水无凭，不能只图嘴上快活，必须有一整套改革方案，遗憾的是，众人翘首以盼的收入分配改革方案，迟迟不能出台。从2004年国家发改委操刀收入分配改革，迄今为止已经历时7年，中间先后举行了数次征求意见讨论会。曾有消息称，改革方案去年年底就会面世，但现在看，梦想已经破灭，原因据说是各方阻力太大。如果连收入分配改革方案都不能顺利出台，遑论15%的工资涨幅。

　　其三，如何避免工资涨幅低于CPI？在物价上涨的高压之下，民众的生活质量急剧下滑，民意踌躇，民怨鼎沸，有人感叹：“蒜你狠”、“豆你玩”、“姜一军”、“苹什么”、“糖高宗”、“盐王爷”……有人叹息：“去年2元吃四个苹果，今年4元吃两个苹果”，“GDP涨了一倍，生活水平下降一半”……为此，出现了“涨价不止，抠抠不止”的抠抠族，那些囤积生活用品的达人则被形象地称为“囤囤族”……如果物价比收入涨得还高，即便达到15%的工资涨幅，又有何益？

　　其四、如何避免被增长？每当统计部门发布全国职工工资、城乡居民收入等数据时，坊间就一片呛声，认为工资被增长。后来统计部门承认，我国城镇单位职工工资统计范围过窄，存在缺陷。全国约3亿城镇就业人口，目前工资统计只涵盖了约1.3亿，私营企业职工、个体户和一些灵活就业人员没有涵盖在内。（见新京报）诚然，“张家有钱1000万，九个邻居穷光蛋，平均家产个个都是张百万”，一旦过度强调平均，即便实现了所谓的15%，也不让人兴奋，也许有的垄断企业增幅高达25%，而一般企业增幅则仅为5%。

　　其五、如何还富于民、藏富于民，实现从国富到民富？根据财政部发布的数据，2009年全国财政收入预计达到68477亿元，增长11．7％；2010年，全国财政收入达到83080亿元，比上年增长21.3%；今年一季度累计，全国财政收入26125.74亿元，比去年同期增加6498.67亿元，增长33.1%。吊诡的是，2009年被称为“最困难的一年”，2010年被“最复杂的一年”，而2011年被认为“最不确定的一年”。在这种情况下，国家财政收入一再蹿升，耐人寻味。一个令人沮丧的对比是，国家财税收入速度递增，高于GDP增幅，更远高于民众收入增幅。这显然不正常，长此以往，必然导致的结局是：财富越来越集中在政府手中，从而国愈富，而民众收入在不能保证同等增长的情况下，不仅实现不了民富，反而会产生强烈的被剥夺感和不公平感。

　　很显然，如果不从根本上实现还富于民、藏富于民的战略，当初谈论工人工资年增长15%，是苍白的。

　　5年工资翻番，看上去很美。笔者迫切期待，国家尽快实施“国民收入倍增计划”，但不能仅仅倍增企业高管等等群体。没有制度配套，不壮大工人的话语权和博弈权，5年工资翻番也许只是美妙的设想，称为不能充饥的画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