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通过司法考试成实习律师 晚上仍载客挣钱

李振国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7月05日02:00  山东新闻网-山东商报
“三轮哥”忙着载客的场景

　　2010年11月30日，本报曾报道了聊城三轮车夫李乐章通过4年努力，最终以超过分数线20分的高分通过国家司法考试的消息。此后的他，在昼夜之间交替着两个身份，白天他是一名实习律师，晚上他则是一个三轮车夫。李乐章脚下的路似乎越来越宽，但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新的尴尬和压力。
　　本版文/图 记者 李解
　　昼与夜的混搭
　　白天忙实习
　　晚上要载客
　　半个多月之前，下午6点以后在聊城市汽车站的出站口，你或许会看到这样一辆与众不同的三轮车，它的车尾上喷着如下标语：“普法解惑，交流探讨，‘三轮哥’免费法律咨询”，落款是一串手机号码和“市法律援助中心志愿者”的字样。
　　这辆车的车主就是李乐章。从今年4月份起，在聊城市司法局等有关部门的关照下，李乐章进入了“智祥”律师事务所做实习律师。此后，他就有两个身份，白天他是山东智祥律师事务所的实习律师，晚上他则是一个普通的三轮车夫，为了生活载客赚钱。
　　“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律师是个很好的工作，但是进来才知道律师不好做，尤其是刚入行这几年，太难了。”没有名气，没有经验，没有资源，更没有缜密的思维与滔滔不绝的雄辩口才，种种困难横亘在李乐章的面前，就好像是一座座山峰，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只有继续努力。每天一早李乐章就跑到律师事务所里，翻看那些已经审结的案卷卷宗，从中熟悉各种法律程序，了解判决的法律依据。如果遇到别的律师忙，他会帮他们写一写起诉状。下午一下班，他又风风火火的跑回家，骑上三轮车跑到车站拉客。“一天也就能赚个10多块钱，有时候连10块钱都赚不到，不过起码当天家里的菜钱算是解决了。”
　　压力与尴尬：入行压力大，就怕问收入
　　实习律师李乐章依然寡言少语，甚至还有些木讷。十多块钱买的T恤已经穿了多年，皮鞋也满是灰尘。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你很难想象坐在你对面的这个男人，居然是一名律师。
　　整整两个小时的交谈里，李乐章说得最多的有两个词，一个是尴尬，一个是压力。
　　尴尬源于人们的议论。在三轮车夫老同行和村里的乡亲们看来，如今已经成为律师的李乐章，应该是一个有钱人，迎来送往应该是车接车送，出入的地方应该是高档饭店。但他们不知道，实习律师是没有收入的。律师这个行当，完全靠业绩说话。
　　每当有人问到李乐章的收入如何时，李乐章总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怕人家问我收入，一问我就不知道该咋说。”这种尴尬如影随形，他躲不掉，于是只能沉默。
　　让他更痛苦的是新职业的压力。在律师行业里，有一个公认的“三五八定律”，即工作三年方入行，苦干五年有饭吃，坚持八年收入方得以改善。这对于38岁的李乐章来说，这个时间成本是相当昂贵的。
　　与之相对的是家庭的压力，一个多月前，李乐章原本患有精神抑郁症的母亲在老家摔了一跤，再也无法站起来，李乐章的父亲在老家既要种地，还要照顾老伴，而李乐章的妻子则在外面做护工，9岁的儿子仍在读书。“哪里都需要钱，可是我现在基本上赚不到一分钱。一家老小就靠老婆在外面打零工养活，我就像是一个吃软饭的。”
　　不过，虽然独自承担了家里的所有压力，但是李乐章的妻子始终支持他，她相信这个男人，既然能够用四年的时间通过司法考试，也同样可以通过持之以恒的毅力成为一个出色的律师。
　　另一种纠结：道义与法律，想不通的逻辑
　　除了尴尬与压力，另一个困扰李乐章的问题则是他纠结的内心。
　　作为一个农民出身的男人，李乐章身上存在着深厚的“乡村道义观念”，在他看来，如果有人借了钱，哪怕没有写借条或者欠条，仍有义务还钱，“但是从法律角度上来说，如果有人借了你的钱，又没有证人和借条，他如果不还你钱，打官司胜诉的概率是很低的。”
　　“从进入事务所到现在，我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假如说有一天我要为强势者代理案子，与弱势群体打官司，我该怎么办？”李乐章自问自答：“我想道德是道德，法律是法律，道德上和感情上我会同情弱势的一方，但是我国的法律不仅仅维护他们的权益，也维护强者的权益，法律是公正的，我会在法庭上用律师的职业道德去做我该做的事情。”说完这话之后，李乐章又陷入犹豫之中。
　　不过好在现在，李乐章尚未遇到这样的情况，因此这个问题，仍然处于理论状态。
　　“业务上应该没啥可说的，但有很多东西他需要从头学起。”山东智祥律师事务所的主任贾庆玉如此评价李乐章，“我相信他能做一个好律师。”
　　7月4日这天，对于李乐章来说有些非同寻常，他接了自己做律师以来的第一个案子，保守估计，能赚到800块钱，这是一个比较简单的交通肇事案件，“这个案子我们所里会派出一些资深律师帮他的，胜诉应该不成问题。”贾庆玉说。
　　而就在前些日子，李乐章刚刚把三轮车送回了老家，结束了自己“白天是律师，晚上是车夫”的混搭生涯。 因为，他实在有太多东西要学，学用电脑，学发电子邮件，学法庭辩论，更要学着去营建自己的人脉圈子。
　　“不过所里的同事都很照顾我，他们帮我申请邮箱，教我打字上网，现在这么多人都关心我，我更不能放弃，一定要做一个好律师。”
　　“律师”李乐章的
　　优势与劣势
　　作为李乐章的领导，山东智祥律师事务所的主任贾庆玉一直关注着这个“三轮哥”。他对李乐章有着自己的看法。
　　肯吃苦，能吃苦，是个好苗子
　　山东商报：您为什么会把李乐章招入您的事务所？
　　贾庆玉：当时主要是看过他的报道，而且也在司法局见过他几面，跟他聊过一些，说真的，他的法律理论水平并不比法学专业出身的大学生差，而且感觉这个人很能吃苦，有毅力。就像是《士兵突击》里的许三多。所以我觉得如果假以时日，他一定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律师。
　　山东商报：据我所知，律师这个行业一开始是比较难的，尤其是实习律师。
　　贾庆玉：是的。一般刚拿到律师证的律师，没有名气没有经验，很难接到案子。但是只要他肯努力，并且能够坚持下来，相信他可以成功的。
　　不善言辞，不懂交际是大忌
　　山东商报：李乐章现在的不足是什么？
　　贾庆玉：他的不足很多，比如说不懂交际，而且像我们律师，是很注重职业形象的，但是他好像因为家庭原因吧，穿戴方面似乎不太在意，这一点是我们律师的大忌。不专业的着装很难取得代理人的信任。人家都不信你，怎么敢让你去打官司？
　　山东商报：好像律师的口才一般都比较好？尤其是在法庭上的时候。
　　贾庆玉：是的。李乐章的口才是个问题，他不太会说话，尤其是到了法庭上质证阶段，是需要律师有气势有根据地去跟对方谈论，这一点上他做的很差。平时在所里，他虽然说话，但是很少开玩笑，也不会开玩笑，他与人交往的表达能力还需要提高。我们私下里也跟他说过，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也会带他去参加法院开庭，让他跟着老资格的律师学习如何打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