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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31 17: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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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从大戏院的大门里走出两男一女三个人来。 ( K- M1 M- c: [1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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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一男一女那可是城内放明光的人。他俩就是剧团的正副团长,他俩在周边三省可是响当当的名演员。男的叫许晓双,是唱胡絮老生的,女的叫俞梅姬,是唱梅派花旦的。民间老百姓盛传一句顺口溜:“卖光家中粮,必看许晓双;十年不添衣,也听俞梅姬”,可见他俩在群众心目中的地位有多么高啦! ( B; c# W, |- j5 ?, D6 A# e6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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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俩一扫往日仰首挺胸稳步斯文的行走姿态,是低头垂肩步履疾驶的来到台边,看来他们是在寻找大会的当家人,力争保护他们“祖宗留下的班底”。 & z4 N7 g' Q) J. e/ \$ n
1 }4 I8 I" a1 r5 c' r 跟在他俩后面的就是昨晚那个看门人。 % a6 S. E8 n-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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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反映过来是他时,混身突然间打了一个冷颤:大叔,是我害了你啊!不是我昨天的称雄好强,那有今天的糟糕局面。没有我导演的那场借锣鼓的闹剧,那会有今天这场连教育局领导都难以收拾的混乱场面。 0 h/ x! K/ w5 M8 ?5 S/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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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陷入深感自斥之时,台上已乱的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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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领导们和骨干同学的一场“烧”与“不烧”的争辩,骨干同学一下撇开老师和领导,把目标急转直接指向他们三个来人。 & ]5 |7 O5 ]5 w# n6 [0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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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这是戏装,它不是帝王将相的家物。”“毛主席还看古装戏呢!”“这里面也有古代劳动人民的衣着啊!”“里面还有我们在中南海给毛主席、刘主席和周总理、朱总司令演出的戏服啊!”许晓双、俞梅姬两位团长在极力争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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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9 P/ m& ~, n/ v 看门人瞪着一双可怕的眼睛,向台下四处寻找着什么。还能找什么呢?他是在找我啊,这是必定无疑的,在寻找着给他们带来这塌天大祸的我啊。 $ p3 H, D, n! Z( v! x/ u. u, E
# g) ]) y0 Z( F: F( q" y 我惧怕了,我内心深处实感亏对于他,我在同学们的身后躲躲闪闪,生怕他一手把我揪到台上去。那时的我真有只要他能原谅我,让我在众人面前下跪都可的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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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5 W- G# Q- z5 \ “你们还敢对抗这场伟大的文化大革命吗”!“北京都烧啦,我们能不烧吗”!“你们胆大包天,胆敢对抗党中央”!同学们用运动初期贫乏的革命警句,教训着三个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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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y- F. }) e$ C( W8 u 这时,卜同学冲到了众人的中间,“就是这个人”,他用手指着看门人,“在我们昨晚侦察情况时,他拿了一把大刀片想对我们革命学生行凶”!他比划着玩刀的动作,舞了一下不协调的近乎小丑般的手臂。
( v5 u& S" k! Z; u8 c( p4 w这一下可就真的惹起了台上骨干同学们的众怒,一下子把看门人围了起来,一起高喊:“打倒帝王将相的孝子贤孙!”“打倒封建统治阶级的守护神!” 8 b3 O! n/ r% d) C [! F: Y
) c) y8 u% }. {4 D 同学们一涌而上,把他仨一齐推到了台前,就想开始“伟大运动”的第一场批斗会。 ! J0 ]( v- G1 m0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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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我,心中一股热浪急冲脑门,也不知是那来的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凶悍,狠狠的擂了一下花盆大鼓,一摔鼓棰,几个箭步窜到了台子上。
/ ]- V* x9 t- U1 b, `# V; U因为突发事件临时改变了大会主席台,所以台上也就没有音响设备。因此,台上二十多人乱哄哄的一切言语,被几千人的口号喧闹声压的什么也听不到,大家只是在看着他们的肢体表演。不过,他们的表演还能让人们看的明明白白,他们的一切目的所在,人人心里也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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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是他们的表演时间过长了,人们已失去了新鲜感。反正我一跳上台去,全场人都马上看的出来,来了一个愣头青毛小子的反对面。突然全场的口号声喧闹声嘎然而止,只听到一片嘁嘁嚓嚓小声议论,随着人们看透我是个胆大妄为的对立者时,台上台下几千人的眼都直瞪瞪的看着我。还别说,就有稀稀垃垃个别想看热闹的人高声叫了几声“好”,但马上就被别人制止住了。随之全场静了下来,大家好奇的瞪大眼睛伸着耳朵,全神贯注看着我的新颖表演。4 H+ {% s- R8 }: r5 H2 `' `( s; w' |
6 N+ m. D6 z, [7 B( Y; E% r “全体革命的师生们!”我拉了一个不知那个学校的鼓架子站了上去,用了我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这时一位不知名的学生递过一个厚纸板卷成的喇叭筒,我点头示意谢谢,遂手放在嘴上又大声喊道:“全体革命的师生们!我就是昨晚领头来这个剧团的人,这里面也有他,”我回身指着卜同学,接着跳下了鼓架,两步蹿到卜同学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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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 W/ j4 f7 x 卜同学一看我拉他,心中已知大事不好祸已烧身,开始扭着就是不配和我,坚决不跟我上前面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野性突然大发,一只手猛的一下握住了他右手的那个无名指,来了个九十度的后挝,紧接着向前一领。他乖乖的半蹲身弯着腰咧着嘴连蹦带叫的跟了过来,我知道,这一着他是天大的本事也得痛的跟着我走。 $ [7 f# O: I; }, u2 H/ s;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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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前台,我放开他,又蹦回到鼓架上,小声对卜同学说:“就站 这,不能离开!娘的,不他娘的听嚷嚷,就你娘的小心叫你掉层皮!”台下刚才发呆的人可就不呆了,大多数本是些爱看热闹的符,这样的光 景马上换来一片掌声和叫好声。是为我麻利的身手叫好,还是对我行动 的支持,我也没搞明白。就是原来的拥护者,也是有“好戏”那有不看之道理,也在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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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又乱成一片。 我向大家挥挥手,还不错大家还给我面子,全场又静了下来,在认真的听我发言“我们昨晚是来了,但不是来侦察什么‘帝王将相’的衣物的,我们是来借锣鼓的。”我看了一下我班的同学,很多向我伸着大拇指,有他们的支持和这么多的叫好,我的心里更有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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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了一下我班借的那套锣鼓“大家可以看看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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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铁牛一帮子和几乎全班的男同学,“唬啦”一下子抬着锣鼓上了主席台。 / D: f) {4 q: p"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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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别小看了我们就这二十几个半大小子,我们心可齐啦,“好事”“大事”可能干不了,但想和别人捉弄个事,捣个乱什么的,那可真是配合默契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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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L" C5 f. b! @' \. B! I 就这么齐涮涮的一站,就比他原来席广庆的人马整齐的多。 ) s z! \0 l, m, B, C8 y
8 D2 a* ~2 A6 ^ \) W/ C “同学们,老师们,你们想过没有,北京是什么情况,那是皇宫王府的所在地,帝王将相的物件是货真价实的。济南、青岛是么地儿,那里大官贵人多的是。烧它三天三夜也烧不完。” , V* _# H2 Q" {8 u3 [0 \ u" w
1 O$ V( N4 A% G# @3 N2 j- `! t 我又跳了下来,在戏服里拿了一件蓝袍子,又上了鼓架,“大家看一看,这就是帝王将相的物件?”也是天助我也,我拿的这件就是“打渔杀家”戏中,那个老头穿的带补丁的那件戏服,我抖擞着补丁“看看这是我们劳动人民的祖宗过去穿的破衣烂衫!这是谁家的帝王将相物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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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6 ~1 K" h8 X$ L* f) M2 F; | 我也不知道,我那突发灵感的“智慧”,是怎么一下子涌向我脑海的。我继续大声喊着:“大家想过没有,这一些戏服,哪一件是解放前的东西,哪一件是哪一家帝王皇亲家穿的,哪一件是哪一个将相贵人们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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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8 [# T( j! e! y) Q- M, S. v. h 我顺手把卜同学的上衣拉了起来,他缩着头颠着脚没敢看我一眼,“来来来!你去给我去找一件,哪怕是解放前的旧衣服也可以,”卜同学开始哭泣了,我指着他的鼻子说:“你的本事呢!” & h# e! m- R! g9 b( `! r, D& S: k
, |4 P; v# D5 Z4 R! c 我又指了指那个看门人,“我再说说这个大叔,他为了保护剧团的财产,这也是国家财产啊,就这么一个干瘦的老头,昨晚一个人差点和我们二十几个半大小子打了起来,就是我们这一伙人。”我顺手指了一下我的这帮好哥们,又指着看门人说:“是的,他是个武生,他一个人打我们几个人没问题。可好虎斗不过群狼啊,更何况,他的腰伤至今痛的还抬不起来。” 7 x0 {6 D2 O( @3 ~
4 L9 D0 @, p4 d. _ 我从鼓架又跳下来,走到老人面前,扶着他向前走了两步,“这就是为了保护国家财产不怕一切的革命老同志!” 0 a: n! j1 }+ @* m( K. e f7 E3 U
) i- E$ O6 ^, D0 u 台上的老师和领导鼓起了掌,我班的同学鼓起了掌,台下也一片掌声。( |7 ]0 W2 A0 e, k
最后,县教育局的领导决定,剧团和同学代表双方一块清点戏服,列表后一式两份,把戏服暂存到教育局去,待后再商定最后处理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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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j z- `6 p1 B" C/ }# M 大会又恢复了原本的议程,继续回到了原主席台和原场地......# p1 y: j. y; u7 Q; [8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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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会后,各学校分别各选路线进行了连续几天的“破四旧,立四新”宣传大游行。 : J5 J5 T, ^1 e* U3 r J
9 v$ Y& G- ~* `$ x7 @3 q1 N 几天后,古楼东大街八十多年的老字号----“康仁堂”大药房两丈多高红木浮雕大招牌被拉倒,砸烂烧毁;古楼上清代乾隆亲笔御匾和历代明人字匾都砸烂烧成了木灰,精美的明清木雕彩绘也砸了下来一矩焚毁;人民公圆里明代一丈二高的青铜眯来大佛像被砸烂;基督教堂、天主教堂、清真寺院无一不被砸的乱七八糟...... : X8 H6 H2 K) [+ ]% p- j/ R. U;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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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校经过首场“剧团一役”,尽管没有战果,但“爱憎分明”名声大震。我这个首功大将,也为我班在这场运动中巩固了主力位置。凡有大的行动,皆由我班发起,更是以我班为主力先锋。我们班那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好不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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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g1 T e3 n" W4 q 历史的使命感,时代的革命情,忠于领袖忠于人民的热血,促使我一刻也不敢怠慢。今天去砸古董店,明天去抄牧师的家,后天去挖某家的祖坟。我被这突来的大浪冲的是遥遥欲醉勇往直前,头脑被这时代的大潮搅腾的异常激愤热浪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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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 ?: W& w, ?4 N0 V* v 我在挖坟的战场上已经战斗了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在同学们的极力劝说下,仔细的安排了一下工作,在两个同学的护送下,回到学校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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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进入“临时指挥部”----原校党办会议室,正想合衣在会议桌上睡一会,刘老师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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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_- o! |- B' r2 Z3 a2 [% C 我马上坐了起来,“刘老师,你来啦”,急忙走向前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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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你也坐”他指指椅子,我坐下了,他拉了拉椅子也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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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很累吧?”他慢吞吞的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纸烟,拿出一只含在嘴里,又在裤子口袋里摸索着什么,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 z/ q7 s- `/ t! p+ A
# u& S5 B$ n; Q% H “几天没见呀 ,他什么时候学会抽烟啦?”我心里想着,“前段闲聊他还说他是一个吸烟的顽固不化的反对派呢,变化怎么这么快这么大,哈哈,运动改造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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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裤子口袋里掏出火柴划了好几次,才把香烟点着。
& [. u; C1 a1 X' A! B5 u “刘老师你不是最反对吸烟吗?”自从我当班长后,只要没有外人,我们之间说话都很放的开,“还说这一辈子,只要我看见你吸烟,就可以断了我们的师生情呢。几天不见,你就开始吸起烟来啦!”我不留情面的指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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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K0 |" r9 l/ i* \. f 他没反驳,还是一言不发的吞噬着,一口又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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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6 H8 i$ C$ U/ ]& Z1 V “刘老师你怎么啦?有话说吗?”我感觉到了一种不和谐的气氛,无意识的好像我们调换了角色,好象我成了老师角色去开导着他,说完实感语气不妥,尴尬的来回搓着双手胆怯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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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1 k5 ~$ Y* I" s2 k' r
3 l, |6 {. C. ]# P& Y: S 半天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在大口大口的抽着烟,两眼看看我,看看屋顶,那没拿烟的手托着嘴巴。第二根烟已剩下了烟蹄,他又抽了一口,满屋里已烟雾弥漫。 , F" V( @2 Z, m- m2 t8 g: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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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启,”半天他终于开口了,“你想过没有,历朝历代谁不把有历史价值的东西好好的保护起来。而你们现在只要看见一点沾‘古’字边的就去砸,就去烧,就去毁,......”他又停了下来,点燃了第三只烟,猛吸了几口。 ' Z9 C$ f6 y- O3 X, z5 K! P.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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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么话!”我被他的开场白吓了一个憾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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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在嘀咕“刘老师可是我校政治素质最高的人,他今天怎么能突然冒出一个这么奇怪的想法呢?”,我把盘着的二郎腿拿了下来,直了直身板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他说的可和党报的最新指导思想不一致啊”我心里在使劲的去想...... , V2 b! I# t) q# A) D+ z/ |6 W9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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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默默无语的看着他,脑子里满满的疑惑与不解,我向前挪了一下椅子,满脸肯求他说下去。他的话又停了下来,还是低着头抽两口烟,又抬起头看着房顶抽两口。 4 [! u9 r# U8 `$ G- u
8 k8 t! N9 O5 n+ W4 { “刘老师,你说吧,这儿就咱两个人,你尽管说。”我明白他这些话的政治分量,我又上前拉了拉椅子,拿出一副我是他的忠实学生的姿势,“我听着,我在听!”我加重了语气说。
! @& n: Y, Q3 b2 t; n# p “咳!也没有太多好说的,”他狠狠的掐灭了第三只半棵没有抽完的烟,撇在地下,又用脚狠狠的踩了踩,“你人也不小啦,凡事就得多动动脑子,千万不要像过去那样,一懵就干。”他又在掏烟。 / ?# x- B) u l
7 ?7 m: x- N8 L' Z9 g1 Z3 R “刘老师,你就少抽棵吧,才几天呀,刚学会抽就这么大的瘾”我知道他最想说的,绝不是仅是让我别莽干的话,他的心底里一定有很多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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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r* J% ^ K6 |/ b' {' I “迪启,我本来很看好你的发展前途,你聪明能干,学习又那么好,而且学起来不吃力,这是你的独到之处。”他还是又点了一棵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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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N3 m3 R" ]/ l% g5 f: `) g 就在这时,红脸走了进来“你吃不吃饭?啊,刘老师来啦。”她看见刘老师手里的烟,惊讶的看看他看看我,鼻子邹一邹,和老师打着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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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你先去吃吧,我和刘老师有事说”我摆摆手让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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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脸一脸的不高兴,嘟嘟囔囔的走啦。 " H* c5 S' x2 n0 p
/ `2 E, A6 y2 v" v& W “小死妮,很关心你呀”刘老师在没别人的时侯,就愿开我的玩笑,可那时开化晚的我一点也没听出话外之音。 - Y4 C& Q: i( j
- z4 O$ Y- \/ @! h% X “操,真烦人,同学们也在说我俩的闲话,我躲都躲不开她,烦人!”我可跟刘老师什么话也敢说,有时和铁牛不敢说的话也敢跟他说,也不知怎么回事。 - @! Q3 c, ~% E' ?% b4 K6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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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小毛孩子,还狗屁不懂呢!”他嘿嘿笑着说。“好啦,还是接着我们的话题说吧!”他又恢复了那一脸的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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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到哪儿啦?”他猛抽了一口烟,“噢,你聪明。”又干脆的把烟狠狠地撂在了地下,“你想过没有,马上就要考高中了。是,你不怕,论表现学校保送你上一中一点问题也没有,就是论成绩你考哪那个学校也能考上。可你是一班之长啊,其他同学怎么办?你想过没有?尤其是那些学习成绩差点的,他们怎么办?!”他站了起来,“当然这也不能怪你,全国都这样吗。可我就是想不通啊,你们怎么办?!”他把“你们”二字说的那么重。 + R# z. p- V' B5 V1 u' F
% x, B" S# k3 v 他来回的渡起了他那军人式的步伐,从房间的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回来,来回走着,走着。 ' ^ _! z5 d v7 d' W. V
% q! Z6 A: v5 r y; \7 S8 v# Q8 t “我担心呀,担心你们......”他停了下来,停下他那不安的脚步,“我担心......”他遇言而止。我看的出他内心深处有那么多的话想说,可他又在顾及着什么,他好像有点怕。 ; J. v+ a" F; z3 j; i'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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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坐回原处,话锋突然一转“迪启,你们抄别人家的东西交那儿了?”他专注的看着我,问了一个我没有料到的问题。
! Y' h& [+ @1 h/ I I 自从我们开始大规模的“破四旧”运动以来,据说是上级有指示,让老师不要参与学生的革命行动。所以,我们这么多天的活动刘老师始终在回避,从来没有过问。 8 @4 Q L# R7 i s; i% r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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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交给县教育局的孙老师啦”我说着,心里想,他是知道这事的啊,还问这个干什么呢?不理解。 + c, m5 I- T1 j( k. D ?. l
W& Z) M, A% ^ D! u “你们的活动每次都提前跟谁汇报过?”他在专心的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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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0 G5 ]$ F0 q 他问的那么严肃,我有点吃不住劲,“刘老师,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 t0 h0 B; t/ z& ?+ c#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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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回答我,我是在对你负责。”他压低了嗓音重重的说。 3 z6 W6 F7 Q- s
8 e; Y& j. w9 h" g. d, ~" u 我们过去的谈话,从来都是很轻松的,刚才也是。但现在,我感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压抑。 . X( F# i/ U. Y9 I) s; r
# o+ P* t! G9 G, l4 m6 ?; X “刘老师,可以说,我们师生两个,是无话不谈的。您在我身上的恩德我是绝不会忘的。”我又一次向前拉了拉椅子,“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当着人的面,从不愿说奉称人的话,肉麻,我烦!可今天,你那不安和严肃,使我心里有点发毛。”我挺了挺腰。 & \0 R z- G6 n1 a1 I) j* U
3 F- S/ w: r8 M& p( w' M3 d4 W1 W “嗳,嗳,我把饭给你搭来啦!”正在我们的谈话进入关键时候,红脸不打招呼的乱闯了进来,她端着一个大碗,碗上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两个窝头,还有一快箩卜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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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 o9 `) [6 i 她看到刘老师还在,满脸通红,“刘老师,你还没走......,要不我也给你去把饭打来吧”她吱吱呜呜的说着……" r @: Q3 ^2 v
“好啦,好啦!你先出去,我和刘老师有事说。你能不能先出去!”正在我们的谈话切入关键问题时,她的闯入,我能不烦。 " v# p0 E/ x* B: Z;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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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启!不好这么说话!”刘老师训斥着我。他接着说:“西静,你来了也好。你可不可以帮我们个忙?”他没等红脸回答接着说:“你在门口看着,如果有人来,你就赶快进来,就说咱们仨在闲聊,千万不要说我俩已谈了多时,好吗?”
8 I" b5 X) a7 M* I
- M8 s2 ^& g. _; D4 Q 刘老师的一席话,更让我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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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师,您尽管放心,西静心眼好,她会办好!”我又对红脸说:“去吧,多长着眼,别让人看出来是给我们在放风。” 0 R& W' J1 G2 N. E2 Q&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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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西静乖乖的出去了。 / I/ X& D7 |& ^# Y& U5 \4 a5 z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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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抓紧说正事吧。”刘老师又一脸严肃。 / z7 a* r. H! I$ c! p# [0 O) ^
! A9 a3 V$ H5 w1 } “你想过没有,我感觉目前的形势发展有点不大对劲”他压底了嗓音,也向前拉了拉椅子,“这么大的运动,为什么不提党组织和团组织的作用。你们才是十几岁的孩子啊,做事就那么圆满?把这么大的事放手让你们自己去处理解决,一但有个闪失怎么办?谁来乘担领导责任,后果谁负”他停下了话语,又点着烟,慢慢的抽着。% f3 h3 y' S5 r2 L8 f*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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缕缕云雾在我凝固的空荡荡地眼前飘荡,心也仿佛在随波逐流地摇摆升腾。; ?+ C9 _/ ^6 {9 s/ K6 k8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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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出,他还有很重要的话没有说出来,我不愿打断他的思路,默默的透过眼前飘舞的烟雾,用眼神明确地告诉他,“请你相信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忠于你的”。 , f0 v; Q$ A9 }0 T; ~ t6 q6 G+ o+ Z
+ t) N: ^6 d) i3 c9 ?" ? 他默默地抽完那半颗烟,抬腿在自己的鞋底板下捻了一下,没有撇掉,烟蹄仍旧拿在手中。“好!我说下去”,他头微微一仰,看来下了很大的决心,“迪启,‘反右’运动,你是知道的,我在政治课上讲了不少,那是我以课本的内容为宗旨给你们讲了那么多,但你们也就只是从课本上学了那么一点点。‘右派’是反党分子,他们说了不少的反党言论。可你想过没有,他们怎么就公然敢在这么强大的无产阶级专政面前,跳出来发表那么多的反动言论呢?那就是党在运动初期节段先放蛇出洞的策略,大讲特讲‘有什么话尽管说,党不限制,党是欢迎大家帮助我党的’这不是在启发和诱导他们把心里的坏话肚子里的坏水放出来吗,于是那些骨子里有坏话的人也就跳了出来。然后,就是你们知道的‘反右’运动,把这些反动的家伙一网打尽”!他两眼紧紧的看着我,缓了片刻身躯微微前倾小声说道:“能听明白吗?” " o# u x1 Z$ g) S+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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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停了下,两眼紧紧的盯着我。 我的脑海里,翻江倒海一片汪洋,两眼呆呆的看着他,也一言不发。 是啊,说是让我们小将到大风大浪里去自己闯一闯。就这么一帮小毛孩子,书没读几本,路没走几步,世间烟火没吃几口,谈何政治,讲何运动。我们还是一些没人指路都不知东南西北,没人管教就捣乱滋事的初中学生呀。仅凭一片爱党爱人民爱毛主席的好心就能修成正果,难说!刘老师‘反右’内情的吐露,是否又在今天如法炮制...... 3 q$ s- h+ M2 k- f+ J4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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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那么多那么多,我内心有一丝丝的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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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师的一句“迪启”把我在深思中唤醒,他说:“今天我不得不还告诉你一件闷在我肚里很久很久的一件事。” 6 @1 V- S6 g8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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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烟又在屋内烟雾撩绕的吞吐着,“你听后,也不要背太大的思想包袱,也不要在日常生活中把它看的那么重。我相信你一定能会很好的把握分寸,正确的看待处理,并能十分恰当的想通解决好这件事的。” / {% L2 u* R" \9 _9 H
( d9 A( P" B/ X" O8 W 我原本的一丝怕,加上他这后面的一席话,使我的神经中枢进入到极端惊愕的境界。 m e4 e- }# t6 b5 A+ Q9 ?' Y! L) d5 D/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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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从你入团一事说起,”他摇了一下头,“但你要理解,老师绝对不是在挑拨离间同学们之间的关系。”
8 n$ U& P" M+ o% r0 J接着他讲了一个他不该讲的故事,这要从我当班长的第二个月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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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当班长的一个月后,我班的面貌有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就是随着我被刘老师的“诏安”,我班的组织纪律、学习热情都有了一个全新的改变和提高,各项组织活动都稳列全校前矛。 + g1 H* `. Z+ f2 c4 @
5 {8 u3 B/ `1 }7 M! p# E 那时正值校团委在初二年级发展团员,及建立初二年级部团小组的准备工作时期。此项工作由校党委负责团委工作的委员和一名校团委常委共同操办,因刘老师正好是校党委负责团委工作的委员又任我班班主任,对初二级部比较了解,校党委顺理成章的决定由他来代表校党委,校团委由席广庆为代表,二人主持此项重要的政治任务。 ! C, `% _8 |0 y8 F
$ \: f7 O" v/ U" L: Q 他俩按照校党委的部署,每班先选定六名先进骨干同学为发展对像,进行先期团课培训教育,根据各班具体情况选拔一至三名为第一批新团员,而后再逐步发展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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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P1 n8 K( u7 H& O 我尽管是背着处分的察看学生,但为了鼓励我积极的做好班级各项工作,也被拉入发展对象和听团课的队伍。但是,我心里非常明白,这只不过是为第一批新团员做个陪榜生而已。可我天生的争强好胜的性格,使我从那时起从一个玩世不恭捣乱搅伙的“大魔头”,逐步转变成为一个在政治上要求上进,工作和学习上积极进取的各项工作的“领头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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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在校团委发展新团员的扩大会议上,刘老师出乎大家意料的提名我入围新团员名单。理由有三,一是我大半个学期尤其是近四个月以来,各项班级工作积极努力,在我的领导下,班级创造了多项优异成绩。如,学校的革命歌曲合唱比赛取得第一名;全校田径运动会取得初中部第一名;文艺汇演一个最佳节目奖和全校班级团体第二名等等。第二是,我聪明好学,学习成绩优秀,如在全地区数学比赛中获得了初二级部个人第二名的大奖;在学校的《美帝国主义是纸老虎》展览工作中,我在不担误班级工作和学习的情况下,课余时间为展览绘画二十三幅,得到校委会特别嘉奖。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通过我从落后变先进的事例,来教育那些无心进取甘居下游的同学,使我校的学生工作更上了一层楼。 / [7 S$ l( ] y; U
1 s' I1 h5 u$ U/ V. B8 c 他的提案一出,席广庆同学第一个提出反对。并一一对刘老师的理由进行了逐一驳斥,工作积极是为了早日解除处分,多项优异成绩是全班同学的努力。数学比赛中获奖只能说明我聪明,不能代表我思想进步。展览绘画那是我的爱好,画的好不能成为入团的一个条件。最后一条,就更不可取,我只有四个月的改变史,时间太短还没有教育别人的确定性,有点冒进主义的味道。; I1 ^9 g' k8 k% z
那个年代,大凡有反对意见,大部人就会怕沾褓,赶快躲的远远的为妙,我的第一批入团名额就此落空。 - ?% W8 P' }! Q) J" |6 ]% x* F! Z
. I, C% T( @+ k& @3 X0 @4 a# S 而待第二批入团名单研究会上,席广庆甩出了一个反对我入团的重型炸弹。 , }* @0 j* x! W3 ~* P) A% K% b
c- c$ B4 {( N% G D5 S, V 当刘老师和我班团员发完言后,满认为此次对我的提名肯定能通过之时,又是席广庆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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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师,你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他把椅子向后推了推站了起来,用眼掃了一圈与会的老师和同学,“你知不知道他爸爸的历史问题?” $ R& r) j: Y+ x;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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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一片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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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师猛的站了起来:“广庆同学,所有入团同学的政审工作由党组织来进行。只要列入提名的同学,就说明该同学就已经通过了政治审核。” 5 a2 @# L1 t: ^) ]' Y& n5 `1 Y
' I' T! a3 \' x+ ]8 a2 M 刘老师正要再说下去,席广庆急插话说:“刘老师,具我所知,情况并非如此。”他向刘老师摆了下手,说:“您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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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刘老师坚决的答道,“你知不知道,有些问题是应该党组织掌握的材料,个人是不能过问的,也更不准随便乱说。” U3 ^- h v4 S, S- U
7 A* P) c/ G3 t9 g7 p 席广庆并没示弱“刘老师,这可不光是只有组织掌握的问题,这已是一个知道范围比较广的政治大问题!” 5 I3 |' u. J6 Z, \; m
. W8 I, Z4 e) A, P* M" M0 f1 p 他几次强硬的阻止了刘老师的插话,滔滔不绝的讲了下去。
2 w6 l4 l* \8 i7 X9 _% p: | “各位老师,在座的同学们”他坐了下来,“葛迪启同学的父亲是参加革命的时间很早,这是事实。但他的历史是相当复杂的,且有很多的重大历史问题至今没有向组织交代明白。”他拿起了面前的一本日记本,举了起来“据同学们反映情况,他父亲很早以前在济南当过宪兵。抗日战争后期,也就是日本鬼子攻下东昌城后,随我党的部队撤出东昌后不久,就开了小差当了逃兵,这也是东昌城内很多老人都知道的公开秘密。他逃回来后,又是开肥皂厂,又是开烟铺,那来的钱,他可是当时国共两党合作期间‘范祖先司令部’的粮草副官啊,开买卖钱的来历不是招冉若揭了吗。问题这还不够吗!”他把笔记本摔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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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校党委书记兼校长李文亮向他挥了一下手说话了,“广庆同学,是的,这是团委扩大会,理应以你们团里的同志为主来讨论研究问题。不过,对于你提出这么大的题目,我不得不谈一下我的个人意见。” : O% _/ S6 |: u/ `% o- b#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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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的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关于葛迪启同学父亲的历史问题,你讲你知道的情况我不反对。但有一点,我郑重的说,一,此事到此为止,任何与会人员不的外传。二,任何同学的家长政审情况,都以他们单位党组织证明材料为准,社会反映和没有组织结论的情况,都不能识为依据,不以采纳也不能采纳。最后一点,不管是今天也好,过去也好,只要是会上任何人的发言都不能在会外传说,这是组织纪律,我这里重申一下这是每个与会人员必需要严守的组织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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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V+ G% ]2 w" f2 A+ p+ `& W 他点了一颗烟,“关于,哪个同学该不该入团的问题,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外来人还是不插嘴为妙啊,千万别说我手伸的过长吆——哈哈!”他笑的很开心,全体与会人员也都随着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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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Z% g" l/ Q0 C4 C# r0 Z4 W 由于个别人的不同意见,校团委最后决定,再考验我一段时间,放到下次再研究我的入团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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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师一声叹息结束了他讲的不该讲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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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脑子象快要炸开了的疼痛,眼前像突然降下厚厚一层浓雾蔓帘,囔囔说道:“这样的风言风语半年来我已听到了不少,谢谢您,刘老师。您今天当面全盘端出,这应是我第一次比较全面的听到有关我爸爸的历史情况,也谢谢您对我的信任。”我流下了眼泪。 5 `$ {# d8 a, p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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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启,”刘老师一手掐着腰一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你也不算小孩啦,今天我跟你谈了这么多,就是要提醒你一个我认为非常重要的问题”他又在拿烟,可烟盒里已经空了,他把空烟盒捏了捏,甩在了地上。8 v0 t( T1 D$ e# T/ O: l, b0 x# U
“我是说,有关你爸爸的历史问题,你大可不必去过多的考虑它,那是组织的问题。据我所知组织已作了结论,与你爸毫无关系,你爸没有一点错。在济南当宪兵是在军伐战争的末期,也就短短的三个月。抗日战争是你爸得了重病,党发了二十元大洋让他回家养病,开买卖也是用这钱开的,胡口养家吗,全家人等米下锅啊。”他又停止了话语,可能是没有烟的原因吧,焦躁的站了起来,来回的渡着那军人的步子,突然又停了下来,看着我说道:“我今天重点要说的是,你要非常慎重的考虑一下你目前的行动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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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 j6 ]3 V! w. z8 ` 就在这时,红脸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刘老师,吴老师来啦,我看是来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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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v, J9 K4 L+ J. r 刘老师看看她又看看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三孬,你小子就是孬”,他的笑声使我感到他和我的心离的那么近,那么近。但也感到他笑的那么莫名其妙,尤其这突然的话题,使我一时无所适从。他可是从来没喊过我的外号呀,我傻乎乎地满眼泪水看着他,连红脸也站在那儿惊愕地大眼瞪瞪我又看看他,满脸的疑惑。 4 S6 v4 I2 P0 r" }
% Z) U ]1 `1 h' j “你小子,那一次,你是怎么骗着把我儿子刘宏绑在桌子腿上的?”他说话的声音那么大,一边说着一边透过开着的门看着外面。
, ~% [8 U; E( p7 w" T, P 他回头小声跟我说:“顺着我的话题说下去!”他的眼神又回到那门外的世界。 ; A3 |8 [/ D+ e.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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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感到不解,匆忙回头急抹了几把泪水“刘宏那小子,也该倒霉,他,他......”我切实不会配合他。 # p1 E0 Y& m0 _8 r%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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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他好心眼不少,孬心眼那可是一片一片的,”红脸可是很会配合,“刘老师,你说他孬吧,可他不害人!”我也不知她是在夸奖我,还是在捉弄我。 3 a) t1 }$ `3 r4 H: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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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说你这孩子好吧,有时还真是很气人。”刘老师又放大了音量,“说你坏吧,你小子,心眼可还真不是很坏”,他不时的看着门口。 4 M! x( T: l. y7 b- G2 R8 P; k. \
6 x% Z; b; e7 j1 B7 x “人坏莫过于心坏,人好莫过于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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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出这话里有话,我解不开里面的所以然。 / m2 G4 i, r. X: |# u' W& ?
% {! M7 _6 y# d 这时吴老师已走进了会议室的门,“哈哈,刘老师也在这儿”他先和刘老师打着招呼。 7 q0 |3 S+ M; @5 N8 K- t
5 p+ _$ N N3 `. q2 B9 C 本来坐着的我,为迎吴老师而站了起来,可本来站着的刘老师反而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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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d1 N/ p2 k! f: g 他走到我面前,扶着我的肩膀示意让我坐下,自己也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又朝红脸指了指另外一张椅子让她也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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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上衣口带里掏出两支香烟,递给刘老师一支,随手拿着学校老师里面当时少有的汽油打火机,啪,啪,连打了三四下才打着火,给刘老师和他自己点着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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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I: X0 T: k% Y “要说师生如父子的话”吴老师抽了一口烟后说,“我看你们俩可表现的真真切切,迪启,你这一生可不能忘掉刘老师喔”,我感到他是在无话找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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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d9 T. k6 h7 w9 i9 s 吴老师,实名吴习猜,他是我既喜欢又讨厌的老师之最。 1 M4 g/ i* I. T3 L7 |( V
7 E3 w! h3 E) J9 L0 A" h 他是我自上初中以来,俺班唯一没换的单科教学老师,始终教我们语文课。他讲起课来那是博古通今异彩飞扬,他那略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诙谐幽默娓娓动听,在我班那乱作一团的时期,唯独听他的课,我们才算是消停一点的一节课。我愿意听他讲课,从心里想喜欢听他讲课,所以说我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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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瘦瘦的一米六多高的个头,皮肤白里透红,还有那拿架扭曲的走路姿势,再加上他那一身板板正正的衣服,活活一个娘娘胎。更加上他时常拿出我第一次看到,也是第一次听到的什么小提琴,吱吱呀呀的拉着那烦心的音乐,所以我又很烦他。 & A$ v* S1 o; T* ]5 r%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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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有一个最让我佩服他的优点,你怎么捉弄戳嘻他,他都不往心里去,只是一脸淡淡的看不出一点内心反映的微笑。. g- K5 E( N$ S; U; l
记的那是初一下半学期刚开学时间不长,河北刑台发生了特大地震,由于离东昌只有一百多公里路,所以我们这儿震感也特别强烈。尽管人们充满极大的恐惧心理,但大家还是表现了极高的政治觉悟,照常工作和学习。 0 Y1 _1 Q2 X9 D( U- a* J.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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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已是晚春,但天还是那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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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一有风吹草动,大家就一窝蜂的往屋外跑,晚上就在自搭的防震棚里睡觉。 0 g! K8 r9 Z4 D) B, ]! p1 }* s8 J
" j- f$ m5 C' A6 p 学校里也在大操场上建了一片防震棚,两个大的是一男一女的学生宿舍棚,还有若干个小的老师棚。
" _1 S. N5 @5 s 防震棚是用粗竹竿为骨架,帆布盖在上面搭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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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8 _/ h: {4 v$ u; p 学生棚里铺了一片片半尺厚的麦草,上面放上各人的被褥,一个挨着一个,密密麻麻的睡上一大片。同学们的恐惧心理远远不及大人们的恐慌,大家更多的是感到新鲜有趣,一到晚上几百人挤到一起打打闹闹嘁嘁喳喳,半天不能入睡。我们本来在家住宿的几个同学,慌说家里没地儿搭棚,也凑热闹的跑来学校住宿,以感这百年不遇的特有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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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的防震棚就小多了,一般一个棚内住三四个人,每人有一个简易床和一张课桌,以便批改学生的作业和备课之需。当然,各人的大棕物品仍放在原宿舍以防丢失,只是把被褥和个别教具搬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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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师的棚内有三个老师居住,他那干净的喜好,就是临时住地也与众不同。他用几根细竹杆围床一架,用床单一挂,建成了一个棚中小天地。白天一般老师都是把被子叠成方块,放在床头,上面放上枕头,尤如军营里的铺设。而他就不同了,他把被子平整开来,上面再盖上一个干干净净的被单,那床上搞的是平平整整,别具一格。 2 q& D6 A+ ?8 D9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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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特爱干净的嗜好,早就引起我们这几个“坏分子”的蔑视和烦感,只不过老天没给我们机会拾捣他巴了,天赐良机,这一下他就要落到我们的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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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的下午自由活动课,我和铁牛等四个人召开了一个“作弄吴老师”专题研讨会。一一列出好几个拾捣他的方案,什么把他的小天地搞乱呀;什么把他的被子藏起来呀;要不在他的小天地的上方搞一盆水,他一回去碰翻洒一床水呀,等等。反正万变不离其宗是在他的被褥上大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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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0 [; Q5 D" z9 k% O t 最后我们决定,第二天,在家里带几瓶茶水,偷偷的钻进他的小天地,掀起他的被子,把茶水倒到他的褥子上,然后再把他的被子原封不动的铺好。你说我们狠不狠,坏不坏,那时的我们就是这么几个无恶不作的坏分子,也可以说是罪大恶极罪不可恕的“坏蛋”。 2 D' x! w+ e+ R2 J D5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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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们就是按此计划,在大家都在吃晚饭时悄悄的执行了。 ' g5 V3 N K5 n, ?8 ?( L
: x9 Z" }) _6 ?! u+ u 吴老师有个习惯,晚自习时他批改学生作业和备第二天的课,可到晚自习的下课铃一响,他就拿起他的小提琴来到学校后面的小湖边,陶醉在他那吱吱呀呀的音乐天堂之中,已到十点钟他又准时回宿舍洗刷睡觉。 ! C8 t8 x/ ?5 J2 W; Q" W: l!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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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晚上,他照常着他那甜美的生活习惯,下了晚自习,在那幽静的小湖畔,又陶醉在《克莱采奏鸣曲》之中。随着优雅的琴声他的心在飞翔,这支名曲真是曲在琴在人皆非,可见永恒的还是作曲家,其次是琴,而拉琴的人不过是匆匆的过客而已。曲可永垂不朽,琴可传世百年。曲由后来人按谱喧泻,而琴这支可有暖而柔,而那支则可亮而刚。作曲家们死时是在那么的沉寂中丢世而去,但他的曲谱却在人世间情变万千。# C0 E0 P2 }! W, }2 N" _4 _
他一番小提琴演奏和经过大脑的一席陶醉后,迈着他那特有的飘逸步伐回到这独特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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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到门前时,还听到那两位同屋的老师在嘁嘁嚓嚓的说话,可他一走进屋来,两人又一言不发的各自看起了书。他也懒的去理他们那么多,一个人默默地洗刷,脱衣,掀起床单,一本正精方方正正的叠好,轻轻的放在课桌的一张报纸上,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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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 P0 T3 |8 c. F “啊!”他惊叫一声猛的坐了起来。
) \# Z5 b8 p0 V6 V! B% l! ~ 他那平日的斯文已跑的干干净净,迅猛的拉开遮蔽隐密的床单,让灯光强烈一点,以便查看异情。他掀开那洁净的被子,露在眼前的是,雪白的床单上一大片淡黄的湿润,并已湿透了褥子,被子也没免疫,也湿了一大片。 " o. j, P! e: h% L& ?1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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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屋的两个老师也被他反常的举动,惊了起来。 # i; N5 r8 g- v: _. h
% |, S/ h [/ ]8 T* p7 f/ k! R% f “啊!这是不是你尿床啦”,一个带白边眼镜的老师看着那一片淡黄湿迹惊诧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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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 U5 ?# _- V# \* \ 另一个大络腮胡子老师轻声说道:“开什么玩笑,吴老师尿床?你也能想的到”。 ! }. p' i F# g4 S# S5 A( e2 D/ o
+ H6 W5 G6 R5 h. R 白边眼镜老师不服的说:“是人还有没尿过坑的?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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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m1 f5 \6 m; | “他还没躺下睡,就尿坑”?络腮胡子老师反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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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二位老师少说两句可否”,吴老师少有的不耐烦,大声说道,两眼呆呆的瞪着那水迹斑斑的被褥,无奈的摇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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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h. ~8 P W6 T. z0 d, | “吴老师,别急,慢慢分析一下原因吗”眼镜老师温和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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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急也解决不了问题,想想是不是有人为了报复你而所为呢”,胡子老师认真的思考起来,他手托嘴巴看着吴老师说“也不可能啊,吴老师平日可是个掉下个树叶都怕砸了头的人,不会有么仇家呀----”。 * R$ W4 F1 P; y$ q3 q3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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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这可叫我怎么渡过这一夜哦----”吴老师一腚坐在了长条橙上,两眼发呆的看着他的床。 * X3 @& N/ }) u8 H8 d* m6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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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你看,不是尿的嗷,是啊,是黄黄的,像尿,但一点臊味也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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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看来不像是仇家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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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是恶作剧吧,哪有开这么大玩笑的恶作剧”。 ) p8 Q/ [2 V4 V' ^
k7 }4 ]9 r' {4 P 眼镜老师和胡子老师在仔细的分析着案情。 ; p' q+ \7 {8 g5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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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吴老师反而平静了许多。他在想,自从我来到这个学校以来,我处处小心谨慎,从来是话到嘴边留三分,没有一丁点耳话语之闪漏。事事查言观色,以领导之先见为我之见,唯有我之见而自我装着看不见。故,同事之间无仇者,领导之中无怨者。自己尽管出身于大资本家之家庭,可我乃对党对祖国可说一心无二忠心耿耿,无愧于同事与领导,无愧于父母与先辈,今日之事绝非是对我敌对而为。噢,是不是我班那帮“鬼伢子”所为呢。对,八成就是他们干的,也只有他们敢干这如此无深浅的玩笑!1 W5 C* h6 P: k: D, ]. Z) a
你说吴老师厉害不厉害,他只用了短短的一小会儿时间,就把矛头准确的对准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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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E) e0 R5 B1 G 想到这儿他苦苦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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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看看,你还笑的出来”,两位同屋的老师一同不解的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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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 r C% P5 U. z4 _ “不笑,哭下天来也无济于事啊”,吴老师哭笑着说:“我已分析出是谁所为了,就是我班的那帮鬼小子”,他的话说的那么平淡,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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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班那帮坏小子!学校早应该下狠手整治一下他们了”,“学校领导再不下决心,后患无穷啊”!两位老师义愤填膺地发表着各自的高见。 ! |1 k7 O7 B7 V2 D( R: z3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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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也不能这么说,他们毕竟还是孩子吗,哎,只不过应该下下力气,把他们引入正确的轨道是学校的当务之急啊,但也不能以整治他们为良药密方嗷”。吴老师反而在给捣滕他的我们这帮“混蛋”说起了公平话,让人不可思议。 ' ~4 a7 i9 ^- }) X3 D* y9 O
2 o. x$ ]5 s& G4 R) m “女人心肠,女人心肠......”两位老师不约而同的摇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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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讨论进行了很长时间,但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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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最后还是有一个无解的难题,因为吴老师的洁身自好,他坚定的回绝了两位老师借给他被褥的好心帮助。那时的夜晚,还是那么冷那么长,这一夜他可怎么熬过去啊!. l- v# o' P3 N8 i$ S/ j( @' t
可怜的吴老师把被子翻过来,裹在身上,畏缩在床的一角熬过了艰辛的难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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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G' ? W0 ] 第二天,同屋的两位老师主张,坚决要把此事向学校领导反映,让学校好好的教训一下我们,但吴老师蜿蜒的千叮咛万拜托的谢绝了。 g" B( _' A3 z$ }8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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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后,他仍像什么也没发生,见到我们依旧和原来一样,津津有味的摆划着他那永不休止的龙门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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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我们对他徒赠了几份敬意。上他的课,也就更加强了我们之间的默契配合,他津津乐道着书中的美妙,我们安分守己的乖乖的伴随着他的乐章。课外,旦凡有谁对他稍有不尊,就必然招来我们几个魔头的激愤反扑,我们成了他私下威望的守护神。对于他那些我们原来看来是“小资产阶级生活作风”的烦感,只是不肖一顾的看在眼里烦在心里,再也没有任何的情绪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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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0 d/ C7 o O 吴老师又挪了挪他坐的梢前的屁股,端正了一下他那始终如一的极其端正的坐势,接着说,“刘老师把你一个疯痴的野马,调教成一个具有高度政治觉悟,且有天才的组织能力的好学生干部,不容易啊”。 + Z$ v# ]6 ^/ l- T1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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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他是在抬高我呢,还是在吹捧刘老师,反正他是在怪怪的极力的贴乎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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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易啊”。他又感叹的说:“刘老师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心血,用了那么多脑筋,我心里是最明白不过了,也是最直接的见证人。迪启你千万不能辜负刘老师的一片心啊”。 : g% B* o1 c% s6 q; o4 C# W$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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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红脸也不解的看着他,刘老师皱着眉头看着他。大家只是在默默地听,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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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颗烟抽完,话也基本说个差不多了,始终没有让我们插话和与我们交流的一点意思。说完,站了起来,又掏出一颗烟,递给刘老师,说:“你们聊吧,我回去拉会儿琴”撩腿走了。 + v6 U, h. q1 W. G6 y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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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隐隐约约的看出他还有那么多想说的话没说。是不想说,还是不便说,我也不知道。只见他那走路的步态,那种轻飘与抐捏已不复存在,那话语的诙谐与幽默也已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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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啦?由于我忙忙碌碌的领着同学们搞“破四旧,立四新”运动,才短短的几天没有和他们这两位老师交谈,今天就变的一个比一个怪了。而且,刘老师还拿出了一颗“我爸历史问题”的重型炸弹,一下子把我打的真可以说是晕头转向,大有不知东南西北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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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h% C! b1 P4 a0 w 我们三人一言不发的看着吴老师早已无踪的背影,默默的待了好长一段时间。
. o$ G3 E, h! I6 [& D s ?1 F “西静,”刘老师打破了沉默“你还是在门外给我们望一望,好吗,我还有话要跟迪启说”。红脸乖乖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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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运动我看来头不小啊,可不是目前这么简单,你一定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 |) _: M$ n% P) ]; J2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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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会怎么样呢,还能怎么样呢”?我更加不解的问,“大不了再把我爸的事捣蹬几天,那也是他单位的事,”我已隐隐的感觉到他是不是也怕此事能诸及到我,“又该我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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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s0 a4 l9 R% q8 M2 f2 e. @7 Y6 K “要不说你还是个孩子呀,运动的不可预想性,你现在是不会理解的”刘老师摇着头皱着眉,带着一丝苦酸继续说着,“迪启,你爸的问题,我和他私下里也深入的交谈过。他的历史是清白的,我深信不疑。你可以尽管放心,这一点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不管到什么时候,你也不必揪心”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但是,运动会怎么发展,我也就没法预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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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他站了起来,“我有一个小道消息,我只告诉你一人”他神秘的站到我的面前,离我那么近“北京已开始同学给老师、老师给老师写大字报了,个别的同学还给同学贴了大字报,我们这儿,也就是近几天的事吧,不会不贴的”,他脸色带着无法形容的苦涩。
1 ?1 K0 X3 J4 J 在那样的年代,在那样的一个历史背景下,刘老师从时局形势到现实情况,从表面现象到内在因素,从目前环境到发展趋势,能这样一一的推心置腹的和我交谈,就师生关系而言,不能不说是对我的极度信任和莫大关心。我几次克制着自己已到眼角的热泪,几次唤醒我混浊的头脑,我一再的在提醒着自己“慢慢想一想,慢慢想一想”,“克己,冷静,克己,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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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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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去的列车已驶过去两列,但我们所要乘坐的那列还要再等两个多小时。 1 \& u3 W: m) @! v) v2 J E" l# R' |
) q" u/ I" r$ ]3 u 我校进京汇报团学生副总指挥席广庆,已迫不及待的开始了上火车前的动员演说:“革命的同学们,我们这是第一批进京学生取经团......”。 ) K3 k( t' d1 T, ?9 `: |, B' M4 {
1 y' T8 V1 Q4 w n) a3 w 全是费话,没有几个人认真去听,大家还是兴奋的议论着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火车的感受;猜想着伟大首都北京的雄伟壮丽;假设着如能赶上毛主席接见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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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说话啦”!席指挥的一嗓尖叫,全体稍稍静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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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A8 Y& V& g# L) a “你们不要忘了,你们是我校四分之一的学生精华。火车还没上,这纪律就乱成这样,到北京就用这种革命纪律性向伟大领袖汇报”?哈哈,他一看大家注意力没在他的讲话上,有点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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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嗳!大家静一下,听席副总指挥讲话好不好!”我也出面为他维持秩序,我挥舞着双手四下招呼着“大家总得给人家席总指挥点面子吗!”全场随之哄堂大笑,我摆了摆手。 O# ?3 w9 G( i! X, A&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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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讲话的”?席广庆照我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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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9 P. O/ }9 _ “我干么了”?我哪会服他,反驳道。 / L+ X5 C, M0 J3 c#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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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么了,你怎么说话的,连讽代刺的”他的嗓门又提高了不少。 9 k# b7 O7 G7 O8 K) V7 O) P
! U0 r' Y5 i4 q/ o. D" \( x( X “好啦,你们这是干什么”刘老师插了话,“你不要再说啦”他指了一下我,并示意我坐下。又对他说“广庆,你继续讲你的。大家都不要说话了”。大家这才静了下来,心不在焉的听着他训导。
( R/ H* k/ @& v 这一次进京汇报团,全校学生选出五分之一的代表,老师选出三分之一的代表,组成了一个二百多人的《进京参观学习汇报团》。这么大的队伍光拉我们到这百公里外禹城火车站的大卡车,就用了六部。一路上,群情振奋歌声嘹亮,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大家说着笑着唱着,呵,那真是一路歌来一路情。 ! y# Q: U) K; \5 h7 e' [6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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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校第一次组织去这么远的地方,尤其是我们这些从末出过县城大门的一帮孩子,外面的一切对于我们来说,都是那么的新鲜和好奇。大部分同学都是第一次坐汽车和火车,而且是去那梦里都想去的北京,再加上有可能见到心中最最热爱的伟大领袖,要我们不疯狂,那是谁也办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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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q h" A6 r0 f y" q 晚上八点多钟,我们坐上了北行的列车,向着全国人民心心向往的圣地进发。% }& c0 k& q" F
大家一路上笑着唱着说着闹着,整整一夜没有一点睡意,兴奋的手舞足蹈了一宿。 " l3 R! j# m, s- S& d* O, o
' U# v; \& P0 D: N& G 天已渐渐放亮,不知谁喊了一句“看看火车上太阳是怎么升起来的!”同学们一哄而起把头伸到列车的东窗,议论想象着旭日东升的壮丽美景。 ) ~$ O1 Q' f- {+ m5 `
: Z1 V, ?+ M* {2 r4 I- q/ ]6 } 但凡大平原的孩子们,那一个没有看过各种天气下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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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无云的春晓,那东方天界从泛白到发黄,从黄而到红,待半边天的红晕中一屡霞光闪现,就迎来了太阳的亮妆,她突然一耀,露出一丝发际,挑逗着大地万物“想我了吧,看你花草树木摇摇摆摆急的那模样,听你飞禽走兽吱吱哇哇鸣的那欢样,瞧你人摸狗样的笑那个美样。我才休息了几时就急不可耐的把我唤起----”她伸伸懒腰露出半边笑脸,三蹦两跳,耀出万丈光芒。 6 W. k2 B, Y* d! t+ G7 u0 E
/ [3 j, w5 Q4 A8 J" p. f8 n! Z1 H 夏日的日出,少了春季的柔情,少了落山的漫长,她是那么的匆匆忙忙急三火四,好象生怕大家偷懒,好象担心万物不去转换,一跃就窜上了八丈高,催的人们东奔西跑,赶的鸟儿哇哇乱嚎。 " s9 |( t9 z/ W&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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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秋天的开始,她都勤勤恳恳的驱赶着欢迎她的浓云薄雾,撕洒着屡屡银丝喜看人们忙忙碌碌的金秋收获,笑撒欢欢喜喜霞光万里的劳作成果。: E' ^ Z+ r# W+ g/ f
$ G+ _' O. ~6 @4 V0 O3 l' |; f 是的,从古至今有多少文人墨客赞奔大海迎日出,咏登名山观日落。可又有几位侠客象我们大平原的孩子那样,去领略过那千姿百态的太阳升起的宏图美景,品尝过万千美妙柔情万种的太阳晨曦。今天,我们还要看一看在这风驰电掣之中,太阳是如何把温暖和光明投向我们这帮心猿意马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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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窗前探望着,心急火燎的盼望着,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了太阳没出来,半个小时过去了,太阳还是没有出来。 # U7 y1 X5 K7 w8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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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看什么看,就不看看今天是个大阴天!”不知是谁说出了大家本早已发现的情景,但是,我们还是依依不舍的了望着,总盼着那满天的乌云突然间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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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我们乘的是慢车,再加又晚点三个多小时,到达北京站已是第二天的十点多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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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些穷水僻壤的孩子,第一次出家门就来到了这么大的都市,那下了火车后千姿百态的笑说,就是三天三夜也讲不完。把行李忘在火车上的,急的哇哇大哭;生怕自己掉队又怕别人也掉队的,一步一喊可笑的怪叫;怕和队伍走散,不敢去厕所尿了裤子的。哈哈,你说热闹不热闹。倒也好,不用点人数,一个也不会跑丢。
/ |5 l" N* K8 g! e0 Z北京火车站前的广场上,是人山人海黑鸦鸦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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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h, A, \8 S9 o 我们几个带队的学生和全体老师,前呼后拥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队伍拉到了大前门外的西边,找了个空地儿稳定下来。四个老师三个同学召开了个指挥部临时会议,决定三个人去北京劳动人民文化宫学生接待站,洽谈住宿参观学习日程安排工作,另外四个人联系安排大家吃饭问题。 # c( D" }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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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师和席广庆还有一位老师去接待站,我们四人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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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二百多人吃饭,又是在这睁眼就让人感到发晕的大都市,谈何容易。我们最后商量,以班为单位,到不远的前门西面那些小饭店吃,吃完马上回原地集合,任何人不能乱转。 9 |, L H# d- p& L7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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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班一共去了十五个人,集体行动起来就容易多了。这时刚过十一点,饭店很空闲,没走多远就找了个小饭馆坐了下来,每人一碗面条,外加每人两个窝头。我们占了两个桌子,一边等着面条,一边谈笑着一路的趣闻轶事。 9 y* r. P5 }0 O1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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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跑堂的同志,”卜同学在大声的喊着,“能不能给俺倒点醋来!” 9 X) R; n- @! z. D8 ?
/ E& Q) @" Y7 L0 N “吗醋,那不是醋罐儿在吗,自己动手唄儿您哪----”服务员一口的京腔大声回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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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们是第一拨午饭客,服务员刚刚倒满的醋瓶,他那能不知道醋瓶已满。但他万万没想到,我们的卜同学一听别人说喝醋不加钱,他三下五除二把小瓶的醋干掉啦,这就是他大喊要醋的原因所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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