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县往事,勾起多少人往事

李振 国

70－80年代，这是一座被几乎时代遗忘的小城，它却留在了我记忆的断层里。
　　　　从小城坐长途汽车到聊城要1个小时多，到济南就得花上4-5个小时了。县城几乎没有楼房，只有县委有一排二层的楼房，还有县医院有座楼房，几层已经记不清了。  
　　　　有时一下大雨，县城好多地方就成了泽国，到处都是水塘．那个年代也老是停电，一停就是３天４天甚至两个礼拜．
　　
　　　　小城风沙多，树多，为此联合国还发过加拿大午餐肉罐头，那辣辣的午餐肉至今回味无穷．
　　 小城的中心是百货大楼，说是大楼，也只有一层。
　　往北走是老汽车站和交通局，再往北走一段是80年代初建造的新汽车站，那时看来真是宽敞气派。往西走有水利局和县医院，那时觉得医院好大，大楼前有棵很大很大的合欢树，开花的时候，很美。医院对面不远有大礼堂，大礼堂有好多的台阶．重要集会都会在那举行，还放电影，大礼堂南面是文化馆和体委大院，80年代出建造的灯光球场，有时民间民俗活动（旱船、舞龙、武术、气功等）会在里面举行。球场的外墙自然是搭电影幕的好地方，球场外的空地时常会放露天电影．附近是教育局林业局的大院，通往南面河边是条没有店铺只有大墙的路，记得墙上一直有一字一人高的大标语。从大礼堂到这路一到赶集就会人山人海，路边全是小摊，到处是各色牲口．
　　
　　　　往东走有物资局，还有拖拉机站。有时会在街上看见卡车载着挂着什么”投机倒把”大牌子人犯和荷枪的武警开过．
　　
　　
　　　　往南走是县招待所，招待所很大，还有少见的池塘．再往南，河边是电影院。桥上有不知何处搬来的古碑垫路。沿着河朝西走是80年代初开办的冠县师范（我见到的第一台彩电就是82-3年在这发现的）、冠师附小和城关中学，还有一中。一中的操场经常回用来开公审大会，教室之间的空地会蹲满各色人犯。记忆里还有明晃晃的刺刀。真正的刺刀不同于常见的民兵用的枪刺，着实令在场凑热闹的孩子兴奋不已．
　　　　过了河就到了东街西街和南关，河南岸往西的路到了过年前会有大批的买鞭炮的小贩云集，不停的放炮召生意。记得西街上都是回民，大人会嘱咐不要到西街乱跑，回民很凶，可我至今都没觉得回族同胞有多凶悍。记忆里留下的只有弥漫西街的麻油的香味．
　　
　　　　东街的记忆就是小学，东街小学，几排旧大房就是教室，师范附小建成时，好多学生转学，老师就说东街小学的教室要装吊扇了，那时觉得是多么的美好啊，过了几年想想是天方夜谭，现在想想，不禁哑然失笑，到处的学校教室都装空调了。
　　　　东街的街中还有一看守所。附近有法院、公安局等，有时那儿会贴上不少死囚被正法的照片供大家观看。附近有个只有一间屋子两三米长柜台的新华书店，至今我还有一大堆盖着此店大印的大书小书。
　　　　南关，全无印象。
　　那时，每五天县城就要赶集，主要的几条路和空场都挤满了各处农村来的农民，到处是卖生活用品、各种农产品、工具、小玩意的，到处是各色的牲口，驴最多，其次是马和牛，羊平时就到处都能见到，东街人家里就有猪圈羊圈，鸡鸭鹅满地跑，现在想想很是有趣。
　　
　　那时，女人们都不穿裙子，都穿长裤，只有上小学的小女孩才穿裙子．
　　
　　那时，绝大多数的学生没见过火车，小一点的孩子都不相信大城市有２０层的高楼，课本上都是鲜艳的领袖像，没有高楼大厦的照片．
　　
　　１９８１年前后，冠县师范的空地上建起两排新瓦房，冠师附小成立了．大部分县城机关的孩子都转到了这，这成了县里成绩和条件最好的小学．附小有象模象样的鼓号队，一有活动就大大的吹打起来。附小也有正规的合唱团，还常常在大礼堂登台．
　　
　　那时小学的教室里都有大土炉子，冬天各班都要派人去拉煤块．早上来教室生炉子真是件光荣开心的事．
　　
　　那时，县城的晚上很安静，有路灯的地方很少，９０年代时县城也就一两条路上有路灯．
由于没有什么高的建筑，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能听到很远的声音，一声狗叫，几声驴唱．没有电视的岁月里每天躺在床上听收音机，想象着那遥远声音的来处．后来有了电视，山东电视台没完没了的放各类锅炉的广告，就象现在山东卫视没完没了的北方汽修蓝翔汽修的广告一样．
　　
　　大礼堂经常有各类演出，电影，话剧，训兽团。那时放电影或演戏时，会在舞台两边的墙上打字幕，好象偶尔也会打出寻某某人。关于话剧只有《张海迪》有印象，记得还有济南来的民乐团，乐团弹琵琶的女演员穿的都是好看的露着大腿的旗袍，观众们反响非常之大。那时，偶尔有外来女子穿牛仔裤在街上走，就会引起个个路人的侧目。有次某个训兽团在大礼堂演出，轮到熊瞎子表演的时候，突然停电，着实吓人。
　　大礼堂门前、体委大院外的空场经常是赶集摆场子和走江湖表演的好地方，到处是玩武术和气功的，孩子们最喜欢了。有次灯光球场里还搞过特技飞车，就象《无极》里一样。
　　
　　大礼堂边上好象有个文化馆的什么场所，81年82年的时候会有跑江湖的摆上台录象机俩彩电，放香港的武打连续剧，在门口收门票，虽然没头没尾，可孩子们看得津津有味。有一年文化馆好象搞了个什么戏曲的培训，四乡八镇来了百来号18-9、20的小姑娘，还有几个姿色不错的，天天在大院里练碎步水袖什么的，练了不少日子。
　　
　　
　　 体委灯光球场的东北角路边有个池塘，有次不知道为何水少掉不少，大量青蛙暴露，引来不少孩子用各种方法各种自制武器猎杀。池塘边有家独自的院落，主人家姓米，男人好象曾经在空军待过，家里有架小小的灰色旧飞机模型，这是很多孩子羡慕的玩具。米家的儿子叫米振亮，比周围的孩子大几岁，自然成了孩子王，很多孩子成天跟着他。后来拆迁该户人家迁到城东，便没了消息。
　　
　　那时，最传统的游戏是滚铁环，也不是人人有，人人会的。男孩子最喜欢玩的游戏是在地上刮烟壳三角，那时最多的烟壳是“泉城”，最收欢迎的是“大前门”，常见的还有“飞马”、“大重九”、“峨嵋”，高级有“凤凰”，“金丝猴”是当时罕见的极品。还有玻璃球，男孩子天天的常规游戏，所以城里空地上有好多小洞。那时有一阵子男孩女孩都疯狂的喜欢跳橡皮筋，一级一级的玩，一直可以玩到架在脖子上。冬天扔沙包是最受欢迎的。当然上小学的男孩还有一个专利比赛，一排站在厕所里的墙边比谁的尿浇得高。后来有了一种新的游戏风靡，大家都到处找轴承，摆成一排扔来扔去比赛。
　　
　　冠县的乡村习武的人多，且水平很高。冠县是北方长拳-查拳的老家，记得一位查拳的正宗传人还在灯光球场下开铺子卖过几天油条。
　　
　　那时，东街小学早上学生很早就到校上学，早读课一结束，各班都疯子般冲到操场上操，为的是争个第一．上完第一节课后，统统回家吃早饭，大概３０分钟后再回校继续上课，有趣的很．那时，各个学校还放春假秋假，大概各十天，放学生回家农忙．
　　
　　那时周边农村来的女人们赶集或有大的民俗活动进城时都喜欢拿着把什么草编织，嘴里还衔着，三五成群，玩着笑着．
　　
　　那时很多赶牲口上来的庄稼汉都会拿着根帅呆了的藤鞭子，好长好长，很好看，甩起来清脆响亮，是我们这些城里孩子梦寐以求的宝贝，可惜后来去了南方，至今从未摸过一下这北方庄稼汉的鞭子．
　　
　　那时，夏天城中心会有很多外地来的西瓜贩子住在路边的西瓜堆里．那是西瓜还有南方听不到的品种－大瓜．
　　
　　那时，城里孩子都会拿个竹竿，头上粘上洗出来的淀粉团子粘知了，或晚上到处在树底下找知了的幼虫－记得冠县土话叫”几拉归儿”．
　　
　　幼儿园的事情记得不多了，记得是上的县城最好的幼儿园，好象是在东街，由于幼时胆小，自理能力欠佳，大概也就上过一个学期的幼儿园，有一两个年纪大的老师后来很多年没忘记．幼儿园有不少当时少见的电动玩具，价值不菲，大概一周集中拿出来在院子里开一下，大家高兴高兴就继续库存．
　　
　　小学的记忆多点，东街的老师印象不深了，只记得自己班上很年轻的住在东街本土的女教师，现在想想她也就２０岁左右．
　　
　　附小记忆中留存的最多，老师也没几个记得了，记得有个叫邢金平的老师很瘦，嘴突突的，带着副眼镜，音乐老师是个胖胖白白的男老师．
　　
　　当时，校园里经常有个４０多岁的小个子女小贩，带很多的学习用品和小吃食来卖，很受欢迎，后来还骑起了很罕见的２０寸小自行车来摆摊．她卖的没上漆的木杆铅笔非常畅销，还有很多各色学习小用品成为附小的流行，我还随同学到她家去看过货，每天中午她的小摊成为学校最热闹的中心.
　　当时的同学还记得不少,王飞,郭大东,纪延军,张欣欣,袁蕾,章华，郭亮．其他就记得不太清楚了．这些人还真不知道现在何方了．
　　
　　还记得教育局大院里有家人家有两个儿子，　大的那个叫二小，一个眼睛有先天问题，不太好使，小的叫三儿，瘦瘦的，很聪明．
　　
　　记得一中还有为姓邢的女老师．丈夫姓张．
　　
　　记得在街上经常看见一个带深度眼镜的警察，平时只穿衬衫警裤，腰里挂副手铐，记得某次正好看见此人在路上碰到路人纠纷，他拿出铐子铐人。
　　
　　那河，穿城而过．很多时候，河里没水．
　　
　　到夏天有水的时候，各处来的青年和孩子会下河游泳戏水，不太会游的就会在附近的湾里全裸嬉戏，尽管那水和泥浆差不多．那时河里会有很多小虾，和大人们下网会有很大收获，一顿晚饭的美味河虾到嘴了，对于鲜有新鲜鱼类食品的冠县真是稀罕．
　　
　　冬天河里会结冰，经常有胆大的从冰上过河，也有很多孩子在桥上岸上拿小砖头小石头砸冰取乐．
　　
　　有时那河上也会漂过个死去的婴儿，引起轰动，有胆大的还会拿竹竿去拨拨，印象实在深刻．
　　
　　那时看到最多的机动车是拖拉机卡车和一些偏三轮，如有轿车经过，必遭围观．我第一次看见轿车是在聊城的一个招待所的院子里，是辆上海牌轿车，我惊叹它行驶时的安静．
（转帖）

李振 国

好朋友常联系，希望这里的朋友们都能珍重友谊，找回童年的你和我